此時,天色濛濛亮起,台北已逐漸在甦醒。
「抱歉啊,你知道的,大牌有遲到的權利。」束好短浴袍,大貓反手帶上落地窗。「等會回房拿套衣服孝敬本大爺,要能完全襯托本人高貴的氣質,別亂拿。」
「袈裟如何?」
「啊哈哈哈……」大貓走到雙人椅的木製扶手邊,笑著落坐下來。「看看你們的住房,這才是天堂嘛,我們幾個紅牌居然得睡車庫,差別待遇。」欣賞著飯店融合多國建築特色的壯麗外觀,不是滋味酸道:「老布不惜血本一定不安好心眼,非法入境應該讓你們睡公園嘛,嗟!」
雅各拱了拱眉,語調生冷地嘲弄:「老狐狸心盤算什麼,誰知道。」
「啊,你也懷疑了,這件任務本來乏味得讓我好想一路哭回英國,近來巧合一多,情勢一日三變,嘿,任務突然間複雜得……好迷人呀!」大貓將參觀神秘地窖時隨手帶回來的葡萄酒拿出來,懶洋洋轉起軟木塞。「一座普普通通的飯店,竟然擁有特戰等級的截波器,不可思議……」
「時代在變,你老了。」雅各馳遠的心思被一陣凌亂的跑步聲音干擾。
他冷冷一瞥飯店入口處,那裡從大半夜便車來車往,熱鬧異常到現在旭日初升,也開始兵荒馬亂了。
「黑衣部隊又在追豌豆王子啦?」從聲音大貓也能判斷底下人仰馬翻的盛況。「所謂六星級飯店的超值服務,指的大概是這個了,真吵。」
姬家昨晚動員安全部精英,在他們兄弟倆夜探地窖的敏感時刻,分批進駐飯店,徹夜未眠,只為尋找據情報顯示是姬氏王朝未來繼任人的姬家小王子,蓮冬弟。
大貓從雅各帶來的資料夾中挑出一張照片,確定照片裡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就是在門口失速撞車卻大難不死的姬蓮冬。姬家小王子算有點格調,撞了車不似其他家癡呆的王子公主哭爹喊媽,稍微擦破一點皮,便歇斯底里得像被截肢。
姬蓮冬撞車之後的反應倒有趣,小王子開著半毀的BMW呼呼逃逸去,把黑衣部隊整弄得魂飛魄散。早耳聞姬家小少爺驕縱無比,如今親眼目睹,大貓大呼過癮。
敢拿自己的命在玩的少爺不多見,姬蓮冬算奇葩一個,可能年紀輕輕,空有一身愚膽沒長腦細胞吧。後天是這位小王子二十四歲的生日宴,姬家老頭子今年一反低調常態,大宴國內外賓客,屆時可熱鬧了……
有了遠從莫斯科偷渡來台的黑幫大佬親臨助興,不熱鬧怎麼行……
「來了!程叔,蓮冬少爺的車子快到了……」
「安靜,別吵到飯店的客人。」
「來不及啦,吵得我耳朵都快聾了,你們這群飯桶……」大貓拔軟木塞時忿忿低語,並對觀戲不語的兄弟埋怨不已:「區區一個嫩王子都搞不定,他喜歡亂來不會比他更亂來,以亂治亂這常識都不懂。雅各,小王子如果是你僱主,你會怎麼做?」
雅各睥睨進入戒備狀態的大門口,「不用怎麼做,他得不到那個榮幸。」
「你的答案好傷人呀,兄弟。假設、假設,0K?」
「我不為這種事假設。」雅各不假思索,想都懶得想。
「啵」地一聲,帶有紅醋栗味道的酒香在陽台上甜甜化開。
「老實說,底下那些酒囊飯袋的窩囊樣,是我寧願上吊也不接保鑣工作的最大原因。」大貓先啜飲一口葡萄酒,含在齒頰之間漱了漱,讓頂級美酒豐富的口感在味蕾上炸開。「雅各啊,依照咱們的工作資歷與能力,接的都是國際政經要人。有名的人都天殺的超級變態!我們的工作性質比我們的長相更具吸引力,兄弟倆長得又人模人樣,那些飢渴婊子一個個自動貼上來,不上她們還不行!人家就誣告我們性騷擾……誰騷擾誰呀,臭婆娘!」
「一年不見,你的牢騷變多了。」聽大貓談及年少輕狂的荒唐過往,雅各稍稍和緩教人不寒而慄的冰冷聲音,糗著大貓:「你不是不當保鑣很久了,性騷擾對你曾經是問題嗎?」
「最近聽說有一份特殊大禮,無端觸及傷心往事嘛。」大貓蛇眼瞇起,瞟瞟雅各被陰冥天色烘托得益發陰森的身影,猶豫著是否要提醒兄弟一下。「無聊的缺是落不到我頭上,你這傢伙我行我素,也不在考慮範圍,慘的是兄弟們沒人願意接,大家嫌悶,說是不愛伺候智商低的公子哥,叫老布推了別接,他們不缺這一點花用……」
「老布想必氣壞了。」雅各安然自適,斜身倚著欄杆。
「你說到重點了。」大貓拿出行經餐廳時順手「借來」的水晶杯。「豈止氣壞,你沒看見老布當時臉色多綠,都是你起頭的壞示範,老布恨死你了,哈哈哈……」
依稀瞧見老布被一眾難搞的部屬們氣得無可奈何的老臉,雅各也莞爾一笑。
「推得掉他不會接。」雅各實事求是分析道:「老布知道兄弟們的脾氣,不會自找罪受,他接下來了,這表示和對方交情匪淺。來頭不小吧,對方。」
「是不小。你很瞭解老布為人,他是說了人情難卻的一堆鬼話,總之推辭不掉,後來啊……」看雅各似乎對這個話題興趣缺缺,大貓敗興地點出重點:「他打算找YEN幫忙哦,兄弟,我們小姐好像還沒接過保鑣工作嘛。」
雅各靜默數秒,聲音回復一貫的冷酷:「接不接是她的自由,你不必向我報備。」
「這是你說的,人家可能一接就是半年一年哦,YEN要是被帥哥僱主拐跑,你別怪我沒事先知會你這大忙人。喂,你真這麼淡然啊……算了算了,本貓不想自討沒趣,你剛才說那位帶隊的大叔是安全部門大頭目啊,他背景不簡單吧?」
「跟我們一樣簡單。」
「那就真的好複雜了,哈哈哈……」大貓縱聲大笑,將雅各飲空的酒杯添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