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陣香香的氣流波動,雅各慾念一動,並末抬頭。他穿著在傭兵學校執教時配發的黑色背心與短褲,盤腿坐在床上拆組槍械,身邊散滿了手槍、狙擊槍、步槍、各種口徑的子彈,還有幾枚沭目驚心的闊劍式地雷。
他把所有東西堆在他睡覺的外側,屬於小姐的勢力範圍則清清爽爽,一塵不染。
兩人開始同床共枕後,雅各和上戰場一樣,迅速進入狀況便掌控大局,絲毫沒有適應上的問題,把小姐的床完全當成自己的床態意使用。蘭西則不然,私領域嚴重被入侵的她,每天睡覺前,必定磨磨蹭蹭一番,好像將上斷頭台的死刑犯,拚命抗拒沉重她四肢、癱瘓她神智的濃濃睡意,非要拖到最後一刻才肯不甘不願地上床睡覺。
雅各偏不是溫柔體貼的性情,他有著明知不可為而惡意為之的劣根性,事情不做則已,一做必定徹底。明知有他在床上,小姐非到累壞不會多逗留一分鐘,他故意把兩人的床當成個人的工作室,所有工作都往上面擺,硬逼得蘭西習慣他的氣味體息,強迫她接受他存在的事實。
有一就有二,雅各慶幸自己的背部練得很健壯,才能禁得起小姐偶發性的「踹背」洩恨。
雅各看蘭西穿著白色小背心和同色短褲,濕黑的長髮往後梳,臉蛋整個露出來,五官清艷,體態大方又柔媚,是男人容易愛上的典型。
爬上床後,蘭西末如過去幾天立即睡著,反而在雅各身邊坐了下來。
「一點了。」雅各好心提醒某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我明天放假。」沒有睡意,閒著也是閒著,蘭西伸手幫他扶住塑膠罐。
雅各看一眼悶悶不樂的女人,把生理食鹽水一滴不露地灌進瓶中,封口纏好膠布後,他突然低身過去感謝她,吻得蘭西雙頰漸紅,貪婪的嘴流連下去地吸吮她柔潤的下唇瓣,散發強烈求歡訊息的胸膛愈吻愈近,技巧壓著她柔軟的酥胸磨動。
「你手油油的,不准碰我!」蘭西柳眉倒豎,警告毫不掩飾勃發情慾的男人。
「手洗乾淨就可以碰了嗎?」雅各笑著纏住她的唇親吻許久,吻法色情又老練,他突然停下來把臉轉入她香肩,受挫呢喃:「我們好久沒做了,我想做。」
好、好久沒做?蘭西氣結!這種事她又無法像他說得那般自然大方,或者反駁他什麼。昨天早上他要出門前,明明把她挖起來……做,她還氣得踹他一下。
「架你去浴室好了,做完可以馬上清洗,我們也可以邊做邊洗……」
「你住口!」蘭西氣沖沖推開他,發現雅各不近人情的酷眼隱露一絲柔意,他瞥她一眼,掛著一道傷疤的俊臉要笑不笑垂下,開始切割咖啡罐。
蘭西怔呆住,恍然明白他是看她心情不佳,以他拙劣的方式逗她開心。
雅各不擅長表達心意,對情色話題倒是百無禁忌。跟他的成長背景有關係嗎?
撿起他腳邊的爆炸索和引爆器,蘭西熟稔地捲好,交給雅各填入切割好的罐子裡,兩人合作無間,不需多語便知道對方的思考模式。利用生理食鹽水來做爆破工具,足可破壞門的鉸鏈,有威嚇作用,但沒有炸傷人的危險。
她和雅各從不過問彼此的工作內容。老布前幾天約略提到,雅各這回來台灣是為姬家執行企業安檢工作。區區的企業安檢工作……需要用到這麼多殺傷性十足的火炮武器嗎?老布突然向她透露雅各的工作內容,是希望她幫忙看著很難溝通的孤僻男人,別讓肆無忌憚的他血洗台灣吧?
「需要火箭筒嗎?」蘭西沒好氣,挑起一枚闊劍式地雷東摸西看。
雅各飛快扣住她手腕,「必要時,我打算做一支玩玩,報紙留給我。」將她手上的地雷拿來,抽走裡面的炸藥,才把地雷丟給小姐繼續把玩。
雅各是個實際的人。能用槍,他不會用刀,能用刀,他不會徒手要帥。
蘭西不由得聯想到回台灣之前,薇妮的幽怨和愛雅失控的惡作劇。
大貓前幾天告訴她,雅各臉上的刀傷是他叫艾利克斯自己折斷手臂時,被他割傷的。他是為了她吧?那天她和愛雅在巷子裡說的話,他全聽見了,他衝著愛雅對艾利克靳手下留情,才會徒手對付他。
我不會對付你,你傷害我最重要的,我就傷害你最心愛的,看好!記住這種痛!
當時雅各,聽說是這麼對愛雅說。這個人,他其實也不希望有朝一日,愛雅被自己不懂節制的惡作劇害死吧?雅各的做法是激進派的,但是往往深入靈魂,直接而有效。經過這一次,相信愛雅以後不敢再亂要小聰明了。
雅各殘忍絕情的心,偶爾表現一下溫柔,竟然格外動人。蘭西從雅各專心於手邊工作的冷俊側臉,看向他堅毅得足可擋去所有災難的寬敞雙肩。
她認真的眼神忽然流露一絲困惑。雅各的背影……給她一種孤寂的感覺。怎麼會這樣?她一直以為他是堅不可摧的……他是現在才這樣,還是一直以來就這麼孤孤單單?
蘭西伸出雙手,試探地貼住面前這個看來孤獨異常的背影,想起那個回不去的平凡世界,她表情脆弱地暫棲、心情懦弱地依偎著。雅各忙著改造槍械的雙手頓住。
「我可能和薇妮一樣,不屬於你的世界,你想過嗎?」說她是,他最重要的?
「我還判斷得出來,你們不一樣。」一股狂怒竄上來,雅各寧願她靜靜依偎他就好,什麼都別說,他不要再次感受被妒意淹沒的滋味。「這種把戲你玩過一次了,你沒辦法再用爛藉口擺脫我,不妨繼續想,我等你。」
「語氣不夠挑釁你就不會說話嗎?」蘭西皺起鼻子,瞪著他頑劣的後腦勺,看他短短的黑髮長了些,身上多了幾分落拓的俊俏。「我什麼時候用『爛藉口』擺脫過你了?」她討厭不明不白,卻老是遇上行為莫名其妙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