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公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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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瓜子臉,丹鳳眼,紅唇一點薄潤如櫻,膚白若雪,身形窈窕,顧盼間正如其名,高雅清麗如一首娟秀小詩,詩內蘊著一點滄桑、流轉著萬種風情。

  宋清麗出身名門,因家道中落,輾轉淪落至此。因此眼底總有淡淡哀愁,令她的美麗,透著深度。她寫得一手好字,彈得一手好琴,最令微生欣賞的,是她總能跟得上他的文采,激發他的思路,陪著他賦詩寫詞。

  宋清麗常抱琴感歎身世淒涼多外,雙眸醞淚,令微生益發心疼,故常將宋清麗所有場子包下,不讓美人需對著不同男人賣笑。

  然而除了與她吟詩作賦、談心飲酒,白微生對她始終以禮相待,未有過分的言行舉止。

  如此君子,宋清麗對微生不僅是滿腔感激,更有著深深愛慕。她鎮日鑽研詩賦,只為永遠吸引住這才子的目光。白微生不知宋清麗一臉輕鬆易如反掌地陪他對賦詩詞時,背地裡是多少深夜的挑燈努力,讀破萬卷書的勤力。

  可惜……白微生的才情又豈是努力拚力就可追上的。

  今次他取來寫了一半的詩來同宋清麗鑽研,為此詩他已苦了半月,始終不得下聯。

  微生要來清麗幫著想,便轉身和好友們下棋斗詩。宋清麗坐在微生旁,凝視著那半卷詩——

  捫虱雄談,屠龍絕技,酒腸跳蕩,劍氣縱橫。

  宋清麗凝眉。這確實是白微生一貫的詩風。此際暮雨含煙,她臉色沉斂,怎麼也思索不出對得上的下聯。

  「微生微生,咱老婆都好幾個了,你這廝還要胡混到幾時?」正下棋的微生眾友鬧著。

  微生行棋肆殺間,英氣縱橫,語氣狂妄。「我白微生不娶則已,要娶就娶城裡最聰明的女人,可惜啊可惜,要跟我微生一樣聰敏的女人,我看就只有宋姑娘……」說著,他回頭問:「清麗,想出下聯沒有?這詩苦煞我了。」希望她想得出來,可心底矛盾的又真怕給她對立了。當了城內首席才子久矣,難免患得患失起來。

  清麗緊張,胡應一聲。「喔,當然當然,給我三天,我幫你對出下聯。」實則一點把握也無。

  微生聽她如此自信,朗聲大笑,露出一口白牙。「真自信啊,我微生都想不出對子,你要真想出來了,我就——」他原本要說佩服你,但一旁眾友卻搶白鬧他。

  「就怎樣?」眾人嬉鬧。「就娶咱雨維城最有才情的宋姑娘。你敢娶嗎?」

  微生仰頭大笑,渾不知宋清麗臉色微變,只哈哈笑著拍拍兄弟們的臉,道:「敢情各位想氣死我娘也。」

  娶個藝妓,愛名愛利的白夫人肯定崩潰。

  眾兄弟不饒微生,只拱著他鬧。「你這小子不嚷嚷著要娶最聰明的女人麼?」

  「是是是。」微生笑著和好友們打鬧起來。

  宋清麗揪起那半卷詩,麗顏肅然,只聽得心頭怦怦巨響——我要寫,我非要寫出這下聯不可!抬首,深情凝望白微生,一顆心早早寄情於他。

  白微生渾不知背後那一雙深情的眼,他連連贏了五局棋,殺遍無敵手,有些意興闌珊起來,老遇不上對手,忽感寂寞,索性罷手,不玩了。

  獨飲了幾盅酒,便伏案,臉貼著桌面,聽友人繼續喧鬧。伸手自襟內抽出一枝玫瑰,醉眼迷濛地學著早先樂香的勢子,苦苦思索著她如何變出這朵玫瑰,揣測著她預先將玫瑰藏在哪,如何能只手平空變出玫瑰?如何能?!

  一遇上不明所以的事,微生就惱,越是想不出所以然,越是不肯放棄。

  漸漸地,大夥兒發現微生異常沉默,全都靜了下來。但見微生直灌酒,揪著一枝玫瑰如傻了般不停地打量研究。

  宋清麗湊身過來,瞇眼望著微生手中玫瑰。「這玫瑰有什麼嗎?」伸手要拿,微生「喂」了一聲,輕輕推開她的手。

  「別拿。」微生抓緊玫瑰。「我正想著要怎麼變出它。」

  「啥?」

  「變什麼?」

  大夥兒不解,只見微生抬首,問眾人:「誰知道怎麼平空變出玫瑰?」沒道理隔壁賣棺材的會,他這堂堂大才子不會,他不服。

  可眾人只頻頻搖頭。

  「要玫瑰買就好啦!」

  「微生你要玫瑰啊?我家後院多的是。」

  微生嗟了一聲。「蠢呆!」又雄雄灌了口烈酒。「要玫瑰還需找你們嗎?我說的是變,變出玫瑰,像這樣——」他伸手朝宋清麗眼前彈指,「答」的一聲,停勢問眾人:「就這樣,然後變出一朵玫瑰。你們知道怎麼變的嗎?」

  眾人不解,不明白微生為何苦惱,戲法不懂就算啦。

  可白微生這人就愛認真,他見大夥兒一臉茫然,只搖頭攤手不知所以。一把火瞬間衝上他腦門。

  「可惡!」微生氣得將滿桌杯盤掃落,案上玫瑰也跟著墜入一地碎片中。

  微生醉眼一凝,俯身撥開碎片,抬起樂香給的那枝玫瑰,舉眉深注。

  這玫瑰分明和其他玫瑰沒有不同,這玫瑰偏偏就讓她一隻小手平空變出來。她如何辦到?她怎麼玩出來的?微生瞅得一臉專注。

  「你說,你怎麼冒出來的?」他醉眼問玫瑰。

  玫瑰無語,靜靜香著他的手。

  「微生你醉了?」

  「想怎麼變我們幫你去問。」

  眾友盯住怪異的白微生,都說才子多怪癖,沒想到一朵玫瑰就讓微生他死了。

  「唉!」微生果真醉了,對著玫瑰歎息。「我越來越笨了……」難得一向自負的他,竟也說出這樣喪氣的話。

  夜深露重,花兒含煙,一輪月,清冷懸在黑幕中,任雲兒與它嬉戲。

  是夜,白府剛鬧了一陣,在夫人急如星火的命令下,都去找他們的寶貝少爺。一夜尋訪,無端端失卻微生蹤影。數十名僕役沒尋到少爺只好流連市集,不敢重返宅邸。

  白夫人失眠,為著清水大師的話焦慮著急。

  夜幕中,白宅顯得分外寂靜冷清。

  「伊呀」一聲,隔壁愛宅門扉輕啟。愛樂香緩步出來,手裡端著盆水,往門外潑。抹抹額頭,轉身踮起腳尖,提了竹竿去挑簷上燈籠,拿下燈籠,注視著紅紅燭火,俯身欲吹熄,忽地她停住勢子,拎著燈籠,回首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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