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陵把她推開。「你快上去,船不等人。」
「我不想走……」她突然想放聲大哭,為什麼會變得這麼依戀他呢?
「放心!我們會再見面!」
她強忍著淚珠,咬牙點點頭後,便提著行李轉身上船,在船員的協助下,她順利地走進艙口,然後將行李一丟,便往船尾衝過去,看著他。
「你有我的電話!一定要跟我聯絡!」希平可能是這個時代的稀有人類了,居然沒有裝電話,也沒有手機。
「嗯!」他向她揮揮手。
船開動了,隨著距離的拉遠,希平的身影也變得愈來愈小。
一直忍著的淚水也流了出來。天呀!她的心為什麼又疼了,彷彿像是失去摯親一般心酸。
當雙生子中失去其中一個時,另一個是不是也這麼痛苦?
看著小琉球島漸漸變小,遠觀起來,有如海上一座孤島,她這才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好,靜靜地流淚,默默地、—遍遍反覆地回想這幾日所發生的一切。
送走藍翎之後,希平一個人來到海邊。
默默注視海一會兒,然後將衣服脫掉,直直奔進海中。
第七章
究竟是愛人比較幸福?還是被愛比較幸福?
王子與公主在一起後,其實未必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再一次回到工作崗位上,一切都變陌生了。
藍翎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好像她不是離開一個多星期,而是離開一、兩年,今天,她是全部門最早到的,幾乎是帶著一股迫不及待的心情來上班。
詭異嗎?……的確不合乎常理。
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輕抹桌面,淡灰色的塵埃沾染在她的指尖上。
她凝了一會兒,才起身到茶水間去拿抹布,準備擦拭一番。
這時聽到高跟鞋敲地的聲音,快速地敲到這來。
「你真來了!」是葳葳,想來是看到她桌上的包包了。
「是呀!」她偏頭注視葳葳。「才一個多禮拜沒見,你真的瘦多了!」
「厚!別提了!你和BOSS都不在,工作比以往加重兩倍,根本不用喝水減肥,這樣操下來就夠了!」
藍翎忍不住笑出來。「看來我應該常請假才是。」
「喂!別鬧了!不過……」輪到葳葳審視她,藍翎大方的轉一圈任她瞧。「你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可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同……」
「我曬黑了!」她老實招認,這次的「休假」她有大半的時間是耗在海邊,追浪築沙拾貝,看海看得好不過癮。
「還好啦!你本來就白,曬點顏色看起來比較健康,但我說的不是外表……哎呀!我說不上來!」葳葳為自己的詞窮有些懊惱。
不同了嗎?她真的跟以前有不同嗎?是不是……多了更多的勇氣?她笑了笑。「中午時,再跟你說我去哪玩了,我遇到一個很棒的人。」
「很棒的人?什麼樣的?男的?那你男朋友怎麼辦……算啦!中午再聽你說,但現在,藍翎,我現在要跟你講一件很重要的事。」葳葳一臉嚴肅地望著她。
「什麼事?」會讓葳葳不想聽八卦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BOSS情緒很不好。」
「不好?」好奇怪!她為什麼有一絲欣喜,而不是即將倒大楣的危機感?
「對呀!照理說度完假回來,應該要像你一樣神清氣爽的,不過,他放假回來一踏進辦公室,看到你的位子仍空著的時候,臉立刻拉下來,然後聽到我說你的假還沒放完,他臉臭得跟什麼似的,用很凶的語氣說:『是誰批了你的假?』」葳葳學得活靈活現,令她忍俊不禁。
「哎唷!你還笑得出來,這兩天我們可全都過得戰戰兢兢,像跟火藥庫一起工作,總之待會兒如果BOSS進來,你要當心一點,是免不了挨一頓刮的。」葳葳叨叨絮絮提醒完她之後便離開了。
她注視著水槽。
只是挨一頓刮嗎?如果是,事情就簡單多了,畢竟她身份是「下屬」時,是失職了。
可——她的身份偏偏不是那麼單純,她亦打算要「公私不分」的一併來處理此事。
擰乾了抹布,走回自己的位子,將桌上的塵埃拭去,如果依往常,再過十分鐘,冀東玄就會走進來,和每一個員工道早,然後才進自己的專屬辦公室,三分鐘後,她腋下會挾著行事歷,手上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走進去,然後兩人針對今天的工作流程做討論。
但今天——她翻了翻空白的行事歷,只怕她比上司更不清楚這幾天的工作內容。
桌上有份備忘錄,歎了口氣,開始翻閱,看著那週而復始,與往常大同小異的工作內容,感覺更疏離。
正如所預期的,冀東玄在九點時走進辦公室,也同樣向每個人道早,可當見到她時,臉上的微笑立刻消失。
她站起,微欠身。「早安,經理。」
「你——立刻進我的辦公室!」如爆竹一般地炸開,他大步走進辦公室,甩門的聲音使整層辦公室的空氣都震動了。
她感覺到同事們投來的同情目光,可她真覺得還好,甚至可以朝他們扮個鬼臉,自我解嘲。
在她打開經理辦公室前,手停在把手上,遲疑了一會兒。
一個想法突兀地鑽進,什麼時候她竟可不以他喜為喜、他憂為憂了?或者,只是暫時麻痺了而已?
罷了!現在不想追究答案。
不敲門,直接打開走了進去。
當門關上時,將所有不相干的人阻絕在這牆、這門的後面,這個空間——此時此刻是屬於他與她的。
看著那站在窗前,背立的他,渾身散發不可錯辨的怒氣,她仍是感到平靜,平靜的程度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知——犯人在面對最後判決前,是這種感覺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嚴厲的話語如鞭子般地甩了過來,讓人猝不及防。
她靜靜承受下這一鞭。
他霍地轉過身,以前所未見的怒容瞪她。「居然事先都沒跟我說一聲就放自己的假?我是叫你出差,不是叫你休假!你難道不清楚,我不在時,你就是我的代理人,結果我放假,而你也一聲不吭的休假,這算什麼?」他愈說愈大聲,幾乎是咆哮的大吼。「更可惡的是,沒人知道你在哪!手機也不開,沒人能聯絡得到你,如果公司出了事怎麼辦?你有沒有一點責任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