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輕輕說道:「沒想到我們都是雙子座的。」
「對呀!每次一說到星座,大家都說我們雙子座善變,有雙重性格。」
「你有嗎?」
她想了一下。「多少有一點吧!有時也覺得自己個性矛盾到了極點。」就像她最厭惡第三者,卻還是當了第三者,可以說她是不由自主、情難自禁,或是她個性使然。
他亦無奈一笑。「我好像也是……你聽過雙子座的傳說嗎?」
「嗯!」藍翎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聽說他們是古希臘時期兩位雙生兄弟王子變成的,雖說他們是雙生子,卻是同母異父,一個父親是平民國王,只是普通的人子,另一個父親則是偷佔他們母親便宜的宙斯,所以擁有神子身份,是不死之身。在一次獵祭野豬準備貢獻給月神的活動中,他們與同樣也是雙生子的堂兄弟起衝突,結果人子的那一位不幸死亡,神子因此哀傷莫名,遂向宙斯請求,希望能夠將自己的一半神命給人子,讓他復活,宙斯答應了,並將這兩個相親相愛的兄弟迎至天上,讓他們成了雙子星,可以永遠在一起。」說到這,藍翎輕輕歎口氣。「不知道,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們,是否也是雙子星座中的某兩顆星星投胎的。」
「有可能!我們可能約好要一起誕生在這個地球,然後——相遇。」
「嗯!」姑且不論這是不是胡言亂語,但他們都願意這樣相信著,他倆互換帶有秘密的微笑。
「不過仔細想想,說不定也有另外一個可能喔!」希平將已烤熟的肉拿起,重新翻了一下木炭,讓它們燒得更旺。
「什麼樣的可能?」
「說不定我們兩個在多年前的六月六日於法國諾曼第登陸時,是肝膽相照的同袍,同時慘遭德軍攻擊,因而壯烈犧牲了,所以我們便在多年後的六月六日出生,以享受太平盛世。」他眉飛色舞地說道。
她聽了則哭笑不得。「真敗給你了,愈扯愈遠,說不定我們是德軍咧!被美國的狙擊手開槍打死了。」
他咧嘴大笑。「呃!這也有可能喔!然後還有——」
遠方浪濤聲不停,隱隱約約伴著歌仔戲的樂聲,而他倆此刻的心境就像天地間唯有他們一般的自在和怡然。
人生一大樂,就是能遇到知己開懷暢談。
久違的幸福感慢慢回到他們的身上,不再在意明天的離別。
畢竟把握此時此刻,比任何事都還要重要。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船來了!」一艘船艇載滿遊客緩緩駛進港中。
藍翎費勁地吞下喉頭的哽咽。「嗯!我要上去了……這次,真的謝謝你。」
「不!我才要謝謝你,這幾天——」
她用手指輕堵住他的唇,阻止他再說下去,微微一笑。「這幾天,我們都很快樂!」
「嗯!」希平緊緊握住她的手,強烈的不捨盈滿他的心胸,很想開口再多留她幾天,可知道她還有一場仗要打,她必須回去!
他伸出另一隻手輕撫她的臉。「回去後,如果受了委屈,心還是很痛的話,就回來這裡,我永遠歡迎你!」
她搖搖頭。「不要!我不要在那種狀況下回來找你,我要很快樂、無憂無慮的來找你!」
她的話讓他愣了愣。「你……真的變得不一樣了。」在陽光下,昨日模糊的感覺此時變得鮮明起來,她的神情看起來就像海一般澄淨,已沒有初見時那份抑鬱。
她拉著他的手摸著自己的心。「因為這裡有點改變了……」她露出微笑。「我決定選擇不哭泣,要好好地為自己而活。」
「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他無法不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或許是這個島、這片海……或是你。」她坦率地注視他,在他面前,她不用掛上面具。
他聽了,靜默下來。「……真叫人嫉妒,為什麼我來這裡兩年,卻沒法……想開呢?」
她懂他的心結,可到底要不要解呢?她實在很怕會弄巧成拙,反而打出了個「死結」。
可掙扎了一會兒,她決定還是說出來。
「這是有要訣的。」走到他面前,用手環住他的脖子,臉頰貼近他帶著愕然的臉,然後靠向他的耳邊。「你得在這邊的海中,慢慢的思考你和那個『你不准我說出名字的』人的事,仔細地去想想你自己,想想他,你們因為相遇所以如何?如果你們沒有相遇又會如何?」她輕聲說道。
「我不要在這邊想他,絕不!」他差點就一把推開她,這是什麼提議?光想就令他心慌意亂。
她捧住他的臉,讓他無法移開視線。「我知道你恐懼去想,害怕一旦想了,這裡就會有他的存在,因為——思念會喚來靈魂,是嗎?我是很想跟你說,等你能克服這個恐懼後再試,但我想你心裡其實也清楚,你只是為自己建立了短暫的堡壘,外表若無其事,但裡面的膿還在,不停地流動著,不斷地侵蝕你的心和靈魂,所以……我一定要跟你說,不要怕、快去試!因為我很珍惜你,我希望我們能夠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我要你快樂、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不為了『他』,但可不可以為了我呢?」說到這,她的淚水慢慢流下來。
即使身處在這個地方,她知道,他從沒放棄過自毀的念頭,只是……或許該感謝他體內的雙子個性,另一面在壓抑著。
「你……別這樣。」看到她這樣,再加上她的話,令他的心大亂。
「我多希望我是那個神子,這樣我就有法術,可以幫助你把那些不幸福、不快樂統統丟掉,但我不是……」
「別這麼說!」他眼神溫柔地望著她。「你的鼓勵和心意,就是最好的,這是這麼多年來,我收過最好的禮物。」知道有人這麼珍惜他,他覺得好安慰。
叭!叭!
船開始鳴笛,做最後的催促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