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以敬的聲音很有磁性、很好聽,總是自製有禮,但又帶著些許冷淡,然而在此時聽來,沙啞低沉,別有一種性感的男性魅力。
「嗯?」
「明天我會晚點回來。」撫著她黑髮的手指不曾停過。
「嗯!」眼皮越來越重了。「你不要太累了。」
「嗯!」他應了一聲。「行雲……」
「嗯?」她往他懷裡縮了一下,他會意的為她拉好棉被。
「我……」溫柔情話梗在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唔……我腰酸。」她軟軟的乞求,帶著鼻音和平常所沒有的愛嬌語氣。
他的掌心貼在她的腰上,有規律的按摩著,溫熱而適度的力道,讓她舒服的蜷縮起腳趾,發出貓咪似的聲音。
「好舒服……」
他有些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但隨即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驀地一沉。
「你……」他一咬牙,終於問出口,「你……愛我嗎?」
他也是一個最世俗的丈夫,一個最平凡的男人,想聽見自己的女人對他說些動人心弦的情話。
她聽不清他的聲音,只是抓了一下他的手,抗議他沒有繼續按摩。
他又用手掌壓著她的腰輕按揉捏,被她這麼一打斷,原本要問的話也沒再問一次了。
「行雲……」
今晚的以敬好多話啊!她努力的將眼睛撐開一條縫。「什麼?」
「你……你想……離婚嗎?」他屏著呼吸等待她的回應。
真的好累、好想睡喔!要不是以敬還掐著她的手臂,她早已進入夢鄉了!咕噥一聲,她根本困得聽不清他那串模糊的話意。
「行雲?」他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
唉,他說了什麼呢?她真的沒有力氣再聽一次了,只得--
「嗯!」她無意識的應了一聲後,就沉沉睡去了。
方以敬的身體一僵,感覺到心裡正汩汩淌著痛苦的血,痛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久久,他輕巧的挪開她的身體,為她蓋好棉被。
他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著煙和打火機。
啪一聲,黑暗中,一個紅色煙頭燃起,他重重的吸了一口。他已戒煙好一陣子了,只是在今夜,他需要一點東西,一點可以讓他稍稍麻醉自己的東西。
一根接著一根,煙頭始終沒有停熄,他睜著佈滿紅絲的眼,一夜無眠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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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走過半個地球後,吃到最好吃的紅燒下巴,取鴛鴦下巴的名字很有意思。」宗品禛心滿意足地道。
一樣的餐廳,一樣臨窗的位置,一對優雅的男女輕聲交談著。這段日子以來,他們陸陸續續見了幾次面,每一次,他總有法子讓她無法拒絕。
行雲點點頭。「這菜的味道是不錯,不過,說它是半個地球內最好吃的紅燒下巴是不是誇張了點?」
宗品禛低笑,「不誇張,我相信另外半個地球也沒有這麼好吃的紅燒下巴!』
她搖搖頭,莞爾一笑。「這句就更誇張了。」
他閒適的卸下餐巾,往椅背一靠。「或許和我的心情有關吧!和你共餐是一件愉快的事。」
「有人付帳,對我而言也是件愉快的事。」她假裝沒聽懂他話裡更深的含義,故意幽默的帶過。
他又笑,揚起的唇看來迷人而優雅,使他古銅色的肌膚更顯溫暖。她忍不住說:「你很愛笑。」
他挑眉。「是嗎?第一次有人這麼說。」
她肯定的點頭。「你很愛笑。」
宗品禛若有所思的說:「其實,我並不特別愛笑,只是和你在一起很愉快,所以自然笑容就多起來了。」
她俏皮又幽默,嘴角總噙著笑,眉舒眼展,像一幅悠然的山水畫,看了讓人暢然舒服。
「那我就謝謝你的恭維了。」她輕晃著水晶杯,暈黃的燈光折射著,發出絢麗的光芒。
「說說你的丈夫,好嗎?」他的態度是閒散的,這話像漫不經心似的說出來般。
她輕吁一口氣,這個話題是安全的。
「以敬……對,你見過他的,在那個宴會裡,他是一個好丈夫。」
「一句好丈夫看來是概括了一切。」語氣似揶揄、似調侃,又有半分的羨慕與嫉妒。「你們為什麼結婚?」
「我的父親很欣賞他,作主讓我嫁給他,我們就結婚了。」她微笑,說得理所當然,沒有絲毫的勉強。「很平凡、很老套的故事。」
他模糊的咕噥了一聲。
「你說說你的妻子吧!」她禮尚往來的問。
他事業有成,儒雅溫存,幽默又懂情趣,和以敬的年齡相當,這樣的男人該早有妻兒了吧!
他點起了一根煙,在煙霧的遮蔽下,他的臉顯得有些朦朧。「我二十二歲的時候在紐約遇到她,她是個想成名的小舞者,也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一曲卡門跳起來熱情奔放,像一把燃燒的火,我為她瘋狂,三個月之後,我們就結婚了。」
「結婚時,我覺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只要是她的願望,我都想滿足她,買房子、買遊艇、買車子,去米蘭買了一車又一車的衣服,還有各種顏色的石頭,夜夜在酒吧狂歡,或者在家裡辦宴會。」
聽到這兒,她愣住了,高腳杯抵著唇,忘了要喝下去。
「半年後,我們離婚了。」
「為……為什麼?」
「我們個性不合、興趣不合、理念不合,唯一契合的只有身體,結婚一個月後,我們開始爭吵,小到餐具的擺設,大到政治理念不同都可以吵。」
他喟歎,想起當年的事,還真覺得有些莫可奈何。
「我厭了,覺得一切都很乏味,像場鬧劇。有一天早晨我醒來後,突然發覺這一切都很荒謬很可笑,我叫她起床,然後跟她說『我們離婚吧』,她點了點頭,早上簽完字後,我們一起吃了早餐,她開車送我去車站。」
她聽得瞠目結舌,很難相信這是真實世界發生的事情。「為什麼突然說離就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