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瓦姬拉,你不必把李昱想得太壞,他……算是漢人裡面不錯的男人。」祚榮咳了一聲,有些彆扭地說出這一番連自己聽了都覺得噁心的話。
如果連說的人自己都覺得起雞皮疙瘩,那他還冀望聽的人能有什麼反應?
荷瓦姬拉無法不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祚榮,是不是李昱要脅你什麼?」
「怎麼可能,我像是那種會受要脅的人嗎?」祚榮不自然地加大了聲量。
「他拿我要脅你嗎?」她壓根不信他的話,逕自推論答案。
就算拿他自己的生命要脅他,祚榮寧可受凌遲之苦也不會屈服,但若拿他在乎的人的生命……她就不敢肯定了。
「荷瓦姬拉,這是我的肺腑之言。」祚榮吞了一口口水,繼續說道:「他知道你是刺客還留你在王府內,由此可見他人膽大心細,況且他沒虧待你不是?」
「他是故意要套我消息!」荷瓦姬拉揚起眉,「祚榮,是不是有人躲在外面偷聽?」
祚榮差點嗆到,「沒,沒有,怎麼可能呢?」
「你扶我去看。」荷瓦姬拉說著翻起被子,一接觸到冷空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說沒有便是沒有,你連我也不信了?」嘀咕歸嘀咕,祚榮還是扶著她把門外徹底檢視過一遍,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廊外雪地亦沒見到腳印之類的痕跡,她這才回到床上繼續躺下。
「你瞧,沒有吧?」祚榮替她拉著被子。
「可是……我記得你本來不喜歡他,怎麼突然說出這種話?」她猶是懷疑。
祚榮乾笑兩聲,「初見到李昱之時,我直覺他不是尋常人,心底是有一分警戒,但算還滿欣賞他的,是後來我以為……咳,以為他對你霸王硬上弓……才開始鄙視他。」一番話說得兩人臉都紅了。
「原來你突然說要娶我是以為……」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是啊,我以為你是為了我嘛,哪知原來你本就愛他。」祚榮咳了一聲,不懂得把話題轉開免得她尷尬。
「才……那時我們還沒……」荷瓦姬拉臉紅地嚷了一句便閉上嘴。
她在做啥?把自己的隱私向一個大男人宣揚。
房裡一陣尷尬的沉默,半晌,祚榮才不自在地開口,「總、總之我看他還算不錯,你有眼光。」
「祚榮,你忘了他是敵人嗎?何必這麼說來攪亂我的心?」她悶悶地說。
「冤家宜解不宜結……」
「你去跟父王說吧!」荷瓦姬拉苦澀地說。「就算我們兩國無戰事,憑他高高在上的天朝王爺哪看得上我這麼一個北疆女人?中原人總是看不起我們,我何必……唉!況且眼看一場戰爭是免不了的,我決定盡我公主的義務,嫁給崔紇。」
忽聽得雪塊落地的聲音,荷瓦姬拉與祚榮同時往窗外望去,祚榮似是故意地大聲說道:「就算要嫁給崔紇,也不能見不得人似地連個婚禮都沒有便嫁入崔家,這也太委屈你了。我們還是先回北疆吧!再說,如果水夫人知道你連婚禮都沒有便嫁人,會很傷心的。」
「這……」
「況且誰知道崔府的侍衛說的是真是假?」祚榮接著又道:「萬一這根本只是崔紇那小人的計策呢?你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屆時就算大王后悔也來不及了。」
荷瓦姬拉原本便是勉強自己嫁給崔紇,這時聽祚榮一說不禁動搖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趁崔家的人被李昱抓住,我們就連夜逃回北疆吧!」祚榮不容她反悔地下了決定,「趁李昱疏於防備,我去準備晚上逃走的事,你就多休息吧!晚上才有力氣。」
第九章
祚榮走出荷瓦姬拉房間,沒幾步便停下腳步,不自然地咳了幾聲。
「真多謝你的美言呀,祚榮兄。」
祚榮回過頭來,苦笑地道:「不必說話帶刺嘛!」
李昱哼了一聲,「原來本王在小荷兒心中評價這麼低,得靠要脅才能得到你的美言。」
沒錯,他一直躲在外頭偷聽,只不過是躲在屋頂上,害得他一身華貴衣飾全濕了;不過能聽到那一番話算值得,且她沒否認祚榮說她本就愛他的話,等於間接承認,就算濕了十套衣裳也值得!
祚榮乾笑數聲,「你不先換下衣服?」
現下可是寒冬呀!濕衣服掛在身上,看得他都冷了。
「不必。」李昱傲氣地說,「先離開這兒再說。」
「對。」祚榮深表贊同,「萬一讓荷瓦姬拉知曉我和你勾搭在一起,她肯定會一刀砍了我。」
聞言,李昱白了他一眼,「你的漢語學得也太差。」
什麼勾搭,說得好像他們在計劃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地,他只不過「請」安車骨祚榮幫個小小的忙,讓他知道水荷的心意罷了。
兩人離開水府,回到李昱暫住的縣衙,一進去便見到數個閒雜人等正等著巴結他,讓李昱的濃眉輕輕一攏,又恢復他那沒啥笑意的慣性笑容。
「下官參見王爺!」是縣官諂媚的笑臉。
「王爺!」趙家兩個小姐含羞帶怯地一喚。
「王爺回來了。」趙夫人偕其夫婿也站在那兒。
趙夫人一見不久前出言威脅她的祚榮也來了,臉色不禁一變。
「免禮。」李昱坐上主位;官場應酬他已經很習慣。「不知黃大人有何事非得在此時來找本王?」他笑得很是和善,卻令黃縣令無來由地心裡一涼。
「沒、沒事,只是怕王爺住得不習慣……」這種寒天他竟然發了冷汗?
」怎會習慣呢?」李昱笑道,「本王才來一天,又非黃大人一住便住了七八年,哪有時間想它習慣不習慣呢?你說是嗎,黃大人?」
王爺是在……譏刺他嗎?黃縣令的笑容僵在臉上,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王爺,只好匆匆告退。
見了縣官的下場,趙老爺及兩個千金這才真正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貨真價賣的皇親國戚,可以讓縣官大氣都不敢吭一下,是比縣官要高上許多許多等級的人,跟他們這種人更是雲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