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鷹沒回頭。「方舞衣。」
「幹那娘兒們什麼事?」有人嘀咕著。
「這些年,有人會不時送食物上寨子。」霍鷹淡淡的說道。
「呃----那跟這檔事有啥關係?」大夥兒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一臉困惑。
「那是方舞衣。」他簡單的宣佈 。
寂靜籠罩四周,半晌之後,男人們訝異的嚷了出來,吵成了一團。
「不可能,寨主,送食物來的是個年輕小哥啊! 」
「她女扮男裝。」他認得那張臉,無論男裝或女裝,方舞衣的美貌總讓人印象深刻。
對於那個小哥,全山寨都感激極了,那些食物讓大夥兒即使在荒年,也得以溫飽。男人們議論紛紛,壓根兒想不到,那小哥其實是個姑娘家,更想不到,她竟是挽紗城的方舞衣。
這下好了,就算對楚狂再不爽,欠方舞衣的人情卻不能不還,也難怪寨主會突然退兵,沒跟黑衫軍一般見識。
狗仔七皺著眉頭,心裡還是不痛快。「但那傢伙莫名其妙,說我們殺了他的人。」
卿卿咬著紅唇,嚥下驚呼,雙手揪在裙上,扭成十個白玉小結。
大哥是以為,山狼殺了虎帳弟兄,又劫走了她,才興兵來報仇的嗎?
「那傢伙說的,會不會是前些百子,咱們在山澗裡發現的那些屍首?」有人說道。
「喂,那又不是我們幹的! 」
濃眉緊擰,陰騖的黑眸裡閃過些許光芒。
「派人去查清楚,是誰在九山十八澗裡作亂。」霍鷹簡單說道。
「知道了。」
他點頭,稍微彎腰,長手往泥水裡一撈,輕易就將卿卿撈上馬。
卿卿低呼一聲,身子陡然騰空,嚇得連忙環住霍鷹的頸項,怕會摔下馬去。
她纖細的手臂,交握在他的發尾處,柔馥的身軀偎在他懷裡,接觸到他赤裸的胸膛。屬於男人的熱燙體溫,以及淡淡麝香,包圍了她的全部感官,有著令她陌生的異樣刺激。
霍鷹看著她,神情高深莫測。
「你來做什麼?」
「我擔心你。」她脫口而出。
「為什麼擔心我?」他又問。
紅唇微張,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卿卿答不出來。
眼前這個男人,是大哥的敵手,她就算不深惡痛絕,也該敬而遠之,怎能一聽見兩人交手,她卻將大哥拋在腦後,儘是擔憂霍鷹的安危,還賴在他懷裡,跟他耳鬢廝磨?
噢,先前那一摔,是否把她的教養也摔進山溝裡了?
要是換做以往,她一見成年男子,就該匆匆避開,哪裡還會飛奔而來,倚偎在他半裸的胸膛上?那可是她想都不曾想過的事啊!
他低下頭來,灼熱的氣息逼近,讓她的心跳亂了譜,緊張得不住顫抖。
「回答我。」霍鷹的聲音很輕、很輕。
「因為你----你救了我,所以----所以我擔心----」她不知所措,臉兒燙紅,不敢看他。
那輕柔的語調,聽在她耳裡,卻有著強大的脅迫感,她想要逃開,卻連跳下馬的勇氣都沒有。
「是嗎?」他意味深長的說道,雙眸幽暗。
卿卿胡亂的點頭,悄悄收回雙手,可一雙手不再圈住他的頸項,就不知該往哪裡擱。滴溜溜的大眼,朝那半裸的胸膛瞄了一眼,立刻看向別去,粉臉更紅了些。
天啊,她是怎麼了?怎能盯著男人的胸膛瞧?!
她暗暗罵著自個兒,卻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著,霍鷹黝黑的肌膚、健碩的體魄、肩上的傷----
傷?!
卿卿陡然抬起頭來,小手抓住他的臂膀,小臉湊上去,瞪大了雙眸。
「你受傷了?」她低呼著,這會兒才發現,結實的肩上,有著一處刀傷,正在冒著鮮血,他身上的黑袍,早已被鮮血浸得濡濕。
驚慌在心中爆發,她喉間一緊,清澈的眼兒立刻成了淚泉,珍珠似的淚珠,紛紛滾落粉頰,小手忙著在他身上搜尋著。
「你疼不疼?!還有哪裡傷著了?」她邊哭邊問,紅唇顫抖著,眼淚滴在他胸膛上。
跟在後頭的大隊人馬,瞧見卿卿的舉止,全都舉起手,揉了揉雙眼,好確定自個兒沒眼花。
這泥娃娃的膽子可真大吶!他們跟在寨主身邊多年,可從沒見過,哪個人敢把雙手擱在寨主身上。
白嫩的小手摸索著,掀開破裂的黑袍,小心的搗住那處刀傷。
「痛不痛?是不是很痛?」她哽咽著低問,仰頭望著霍鷹,突然間覺得好氣大哥----
霍鷹注視著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雙眸更加深幽,精光四迸。
刀傷其實並不嚴重,他身手矯健,尋常人難以比擬,楚狂縱然武藝了得,卻也難以取他性命,只是在他肩上留了一刀,要不是她發現,他幾乎要忘記那處傷口。
只是,她的關切跟眼淚,突破他胸口的一層冰,傳達了某些暖而燙的情緒----
「你疼不疼?」卿卿還在追問,沒發現他眼中瞬息萬變的光芒。
霍鷹沒有回答,陡然收緊長臂,將那嬌小的身軀攬人懷中,熱燙的唇舌覆蓋了她,精準的尋找水嫩紅唇,逕自長驅直入,品嚐著她生嫩的唇舌。
他吻了她。
回到山寨時,已接近晌午。
馬背上的那個吻,讓她羞紅了臉,一路上只敢躲在他懷裡,不敢探出頭來,深怕瞧見其它人的目光。
她從小熟讀詩書,總是被教導著該護言慎行,偏偏他離經叛道,壓根兒不將禮教放在眼裡,那個炙熱的吻,就已向眾人宣告,她是屬於他的。
噢,要是繼續待在他身邊,她肯定會被帶壞的----
就連回到山寨,霍庭也不許她走得太遠,那雙深幽的黑眸總是鎖住她。大夫看診時,他也要命令她留下,不許離開。
卿卿是趁著大夫幫霍鷹上藥,觀了個空,偷偷溜到廚房端來飯菜。她動作迅速,不敢離開太久,怕他會發脾氣。
奔回霍鷹的院落時,大夫剛好收拾妥當,提著藥箱走出來。
「前頭還有兄弟要等我療傷,你待會兒上我那裡,領些草藥,煎成藥湯,讓寨主喝下。」他交代著,知道比起他這老頭子,這小姑娘的照料,肯定更能讓寨主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