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床上不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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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你又沒去過天堂,怎麼會知道天堂的光是什麼顏色?」她忍不住要調侃他。

  「你少在雞蛋裡挑骨頭了,我又不像你是玩文字遊戲的,不然,你也想一些辭彙來形容好了。」他氣不過她的挑釁,出了個難題給她。

  她思索一會兒,環視著精雕的屋頂,嘴裡喃喃念著,「壯麗、高傲、歎為觀止。」

  他輕哼一聲,撇著嘴說:「拜託,有創意一點好嗎?你說的這些比我的天堂之光還要遜!」

  她轉頭瞪他一眼,隨即又看向教堂中間長長的通道,想到黛安娜與查理王子在這裡舉行的世紀婚禮,以及兩旁穿著白袍的唱詩班和價值不菲的白紗禮服。她說:「浪漫、幸福、永恆。」

  他再次嗤之以鼻,知道她肯定是聯想到了黛安娜王妃,於是他冷哼一聲,接著說:「幻滅、外遇、車禍。」

  她伸手捶打他的胸膛,低聲嬌斥,「你接得好爛喔!」

  那算是個徵兆嗎?她不知道。她還記得他溫柔地擋住她的拳頭,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沒辦法給你一個黛安娜式的世紀婚禮。」

  她嬌羞地回答,「算了,反正現在的公主與王子都沒有好結局。」

  他湊在她耳邊提醒她,「今天晚上過後,你再也逃不了了。」

  她的臉倏地通紅,因為他曖昧的暗示。

  認識的這兩年以來,他們一直控制著彼此的慾念,僅止於情人之間的擁抱與挑逗,只為了將身心相許的那一刻留給結婚的那一天。既然這趟旅遊是提前度蜜月,因此,他們決定在這裡度過屬於他們的第一晚。

  只是,夜晚還沒來臨,他就走了。

  華容含著淚起身,走到了左側的私人禱告室。牆的四周擺著幾張長椅,中間是一張約略半個人高的桌子,上面插滿了點亮的白色蠟燭。

  她走到桌子前,像三年前一樣!掏出身上的零錢丟進零錢孔,接著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根白蠟燭,小心翼翼地點火,然後插上。

  搖晃的燭火映照在她的臉上,淚珠再度無聲地滑落她的臉頰。

  記得當時,永聿將身上所有的零錢掏出來,邊丟邊說:「我放這麼多錢,應該可以成為上帝的榮譽會員了。」

  他咧嘴笑著,將蠟燭插到燭台上,彷彿許願般俏皮地說:「我這麼乖,上帝會疼我嗎?」

  她沒有信教,但在那一瞬間,她覺得他笑得像個天使般無邪、快樂,彷彿受到上帝的無限恩寵。

  這也是個徵兆嗎?他是因為上帝的恩寵而離開她嗎?

  她靜靜地站在燭台前,看著臘燭愈燒愈短,將她的願望燒到天堂——她希望,上帝真的會特別眷寵他。

  走出教堂,華容神志有些恍惚地準備過馬路,她停下腳步,視而不見地看著對街。

  如果那天他不是堅持……

  「容容,我們雖然沒辦法在聖保羅大教堂裡結婚,但我可以將教堂拍進去,當做我們結婚照的背景。你說這主意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只是笑著看他。

  「這個角度沒辦法將教堂全拍進去,我到對面去試試看。」他拎著相機跑到對街,她則站在原地等他。

  雖然逛了一整天,但她還是沒辦法習慣英國左右顛倒的交通,過街時常常不知道要看左還是看右。

  他在對面的人行道上跑來跑去,總算找到一個滿意的角度,他揚著手中的相機,興奮地對她喊著,「容容,這一張絕對是創世鉅作,你會是聖保羅大教堂外最美麗的新娘。」

  她笑著看他自得意滿的蠢樣,回應地朝他招手。

  他邁開步伐朝她飛奔過來,忘了不同的行駛方向,也忘了倫敦街頭疾馳的車輛……

  她就這樣失去了他,只為了一張愚蠢的照片。

  站在這個相隔兩人的地點,回憶不停地啃噬著她。華容滿臉淚水,視線模糊地踏出一步,頓時!她只聽見一陣狂亂的喇叭聲——身旁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將她往後拉,然後,她跌進了一雙強壯的臂彎裡。

  「你瘋了嗎?你以為你在幹什麼?!」倪冬的吼聲憤怒的響起。

  華容無精打采地抬眼,迎向他那兩道凌厲的眼神。這不是昨天晚上那位坐在她旁邊親切又風趣的男人嗎?

  她掙脫他的懷抱,甩頭就走。

  他隨即走到她旁邊,低聲吼叫,「就這樣?連一聲謝謝也沒有,就這樣走了?」

  自從在咖啡屋前看見她,他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在她進了教堂之後,本想過去打招呼,卻看見她默默地坐在後方的椅子上流淚。

  他遠遠地坐在角落的位置,陪著她坐了一個小時,又隨著她晃到私人禱告室,只見她的嘴角一會兒含著淺笑,一會兒又似乎在隱忍著哭意。

  她是虔誠的教徒嗎?需要這樣淚流滿腮地將錢丟進奉獻箱裡?他一直沒有讓她發現他跟在她的身後,直到剛剛那驚險的一幕發生:

  「你剛剛在做什麼?」他的雙手鉗住她的雙臂,低頭瞪視她。

  她沉默不語。

  他見狀,更生氣地猛力搖晃她的身子,晃得她頭昏腦脹。

  「你以為我在幹什麼?」她終於回擊了,仰頭與他怒目相向。「我只是想知道英國的車子喇叭聲有多大聲罷了!」

  「不要開玩笑。」

  「我沒有心情開玩笑。」

  「你剛剛的舉動比較像是要測試英國警察處理車禍事故的速度有多快,而不是測試喇叭聲。」

  華容的眼眶驀地紅了。她早就知道他們處理車禍事故的速度有多快了,快到三年前當她從驚嚇中恢復時,人已經身在台灣了。

  回到台灣後,她常常在半夜聽到一點點聲響就會醒來,以為是永聿終於從英國回來找她。一直到半年後,她才漸漸接受永聿再也不會回來的事實,開始過著一個人的生活。

  看見她泛紅的眼眶,他知道了答案。

  「你剛剛是在自殺。」

  「看起來像嗎?」她不置可否地回答。

  他低頭審視她那雙感傷的眼眸,揣測著她的傷痛究竟有多深,能夠讓她鼓起勇氣,跨越生死的那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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