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戎但笑不語,將車子順著小路轉個彎,眼前的景致突然變得豐富起來,兩旁的綠樹整齊地排列著,一片看不到邊際的綠地在前方延伸,圍繞著一棟深灰色仿城堡造型的莊園。
兩、三條牧羊犬靈敏地察覺到車輛駛近,咆哮地直衝過來;遠遠的籬笆外,可以看見不少的羊群,甚至還能聽見馬匹的嘶鳴聲。
所有吟雨討厭的動物全到齊了,可是,撲鼻而來的卻是土地與綠草的芳香,沒有討人厭的糞便味道。
「這棟房子算得上是你所說的那種壯觀美麗的巨宅嗎?」他將車子開進莊園前的車道。
「這是誰的家?」她微張著嘴巴,貪婪地望進這片鄉間美景。
「我家,也是你未來在英國的三棟房子的其中之一。你覺得它可以配得上省長的女兒嗎?」他先行下車為她打開車門,小心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聽到他的話,吟雨的心陡然下沉,看來,貧窮完全無法拿來當做解除婚約的藉口。奇怪的是,如果錢不是重點,那他為什麼還要娶她呢?
她站直身體,雙臂在胸前交握,努力用鄙視的眼光看著前面這棟有著兩翼廂房的典雅莊園。
「房子倒是還好,可是,還沒有看見我要求的二十個……僕人……」
當大門口出現兩列僕人,而且人數明顯地超過二十人時,吟雨張大嘴巴,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滿意地看著她吃驚的表情,然後領著她走進屋內。
踏上屋裡的米白色地毯,仰頭是挑高三層樓的天花板,還可以看見屋頂上精緻的雕飾。
「原來父親必須支付你這麼多薪水,好讓你能養得起這些……」她的手指指著屋子及僕人。
「我算算看……嗯,你父親付的薪水剛好足夠付八個僕人的薪水,還有外頭那些牧羊犬的糧食。」
吟雨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他用最直接的方式來說明,她父親支付的薪水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
「我的房間在哪裡?我要去休息了。」
他捉住她的手肘,將她的身體轉向另一個方向。「除了書房,你哪裡都不能去,你的家教已經在書房等你了。」
吟雨不情願地被他拉著走,嘴裡還一邊念,「我的腦袋現在塞不下任何東西。」
「放心好了,這兩位家教絕對可以讓你事半功倍。」
當書房的門一打開,兩張英俊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沒想到十六個小時不到,她又看見了他的朋友--段明和倪冬。
「段明是英國皇室的專聘律師,他會幫你複習商事法;倪冬是世界上屬一屬二的天才,專攻數理推算,所以他教你商用數學是綽綽有餘。」衛戎將吟雨推進書房,冷硬地說:「待會兒見。」
話一說完,書房門馬上在她的面前關了起來,她還來不及抗議,就聽到了上鎖的聲音。
她歎口氣,將衝到喉頭的罵人的話硬生生地吞下去,雙肩也垮了下來,認命地轉身面對家教。
???
在莊園裡待了五天之後,吟雨決定勸衛戎改行當老師,因為他的嚴格肯定會讓所有的學生都得到好成績。
每天清晨六點,他會將她從床上挖起來,到沾滿露珠的草地上慢跑;吃完早餐後,就開始一整天長達十二個小時的馬拉松接力讀書。
之所以會稱之為「馬拉松接力讀書」,是因為她不斷地從瞌睡中被衛戎敲醒,感覺就像是參加一場永無止境的接力賽,一捧接著一棒,只不過,都是她一個人在跑。
午後,外頭下著滂沱大雨,傾洩而下的雨聲是催眠的最佳節拍,吟雨坐在的書桌前,大腦又習慣性地陷入昏睡……
突然,一掌重擊在桌上,她被嚇得搖頭晃腦,張開眼看見衛戎沒事般地坐在她前面,低頭看著書。
吟雨的火氣頓時冒了上來,她將桌上的書本用力地摔在地上。
「本姑娘不讀了!你現在就可以打電話請我父親派人來接我回台灣,我情願回去面對那一群媒體蒼蠅,也不要再讀英文了!」
「恕難從命。」衛戎連頭都沒抬,隨手又翻了一頁膝上的書本。
「姓衛的,你不要太囂張,充其量你只是我的隨扈,憑什麼對我頤指氣使的?」她蹲下身子,將鼻子湊到他面前,讓他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你真健忘,難怪書老是讀不好。你忘了,我除了是你的隨扈之外,還是你的未婚夫嗎?」他猛然闔上書本,要不是她閃得快,她可愛的鼻子差點就被夾到了。
「誰說未婚夫就有權利要我每天讀這些蝌蚪字?」
「你父親說的。他說如果你的成績沒過,就沒有婚禮。」他單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神色一變,苦澀地牽動嘴角。原來,要從這個鬧劇式的婚約中脫身是這麼容易的事。
「這不是更好嗎?這樣我們兩人都解脫了!你可以不用娶我,而我也可以不用再讀書,還可以順理成章地解除婚約。」她站起身,佯裝開心地仰頭笑著。
「辦法是不錯,只除了一點不好,」他停頓了一會兒,直視著她的眼眸。「我不想解除婚約,我想要娶你。」
吟雨呆愣在原地。他的神情在在說明他是認真的,第一次,她將他不斷重複的話聽進耳裡消化。
「為什麼?你既不缺錢,又不喜歡做官,我父親能夠給你的,你似乎都不需要。」她歪著頭,想起父親最擅長的利益交換。「難道,你們私底下還談好別的條件?」
「你猜對了,你父親的確有一樣東西是我所渴望得到的。」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什麼東西?」她的聲音緊繃,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要竄到喉頭。
「他的寶貝女兒。」他抬起她的下巴,溫柔地看著她。
他的答案並沒有令她馬上安心。她瞪大雙眼,質疑地審問他,「想要我?你什麼時候突然有這個瘋狂的念頭的?我記得當我們在湖邊做愛之後,你只有滿臉的愧疚與自責,恨不得事情沒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