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見過噴酒噴得最漂亮優雅的人,你有考慮改行上台表演喜劇嗎?」他還有膽說,也不看罪魁禍首是誰!
德嵐扔下那塊布,自己起身搜出一盒面紙,這男人無論何時都不可靠。「哈,哈。」她回答。
「從沒有人對你說過像我先前說的話對嗎?」他犀利的笑說。
「世界上的瘋子還沒有氾濫到全都圍繞我身邊的程度,有你一個出現就夠看了。」
「你大可不承認我的話中有幾分真實,真相是不辯自清。」
「沒錯,我非常同意。」真相當然是站在她這邊。
以深忖的眼眸在她身上徘徊不去,他放下酒杯,「假如講得更清楚一些,我要你為我拍一部戲,我想這也是促使你的生活將會截然不同,誕生新面貌的原因之一。」
無疑一顆炸彈猛然在兩人中間爆發開來。德嵐怎麼也想不到是這樣的回答。她以為他會輕佻的開玩笑,重彈享樂的論調或是油腔滑舌自大的說解一番,說什麼他會讓她成為女人中的女人點點點,而他反倒聰明的收起所有的花招,嚴肅沉著的攻她個措手不及。
「我不再演戲了。」她搖頭,輕輕的說。心中隱隱作痛,割捨不開的痛楚向來在這個話題上如影隨形。
「你會演的,就像我進入你的生命中一樣。」
德嵐惶惶的抬眼凝視他,「不。」
「會的。」他微笑,「因為我已經闖進來了。」在德嵐有機會退縮之前他已經一手握住了她,「我在這兒,不是嗎?」
「我發誓不再演戲。」
「為什麼?」他進逼。
「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德嵐蒼白著臉,「那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是『危險思想』劇團的舞台總監,為全劇場的演出負責,未來也將是如此。」
他沉默著。
德嵐知道他還沒死心還沒放棄,因為他還沒放開她的手。
「你怕我對你嫂子下手,不是嗎?」突然地他說。
如雷擊畫過天空,德嵐頓解他驟然轉換話題的意思,她咬牙,「你要把芬茵與小懷懷扯進我們之間來?」
「我只是說──你怕我追求或是去騷擾芬茵,不是嗎?」
「芬茵是個好女人,她不是你常常用過就丟的玩具型女人,你要是敢對她出手──」
「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洛夫先是打斷了她,繼而又說:「能讓我有興趣的女人,目前只有你。」
聞言心兒一顫,德嵐強迫自己不要被他的話打動,千萬不能忘記這傢伙是沒有原則來者不拒的色狼,只要是個女的──柴洛夫都願意和她們來一場虛情假愛,現在他甜言蜜語,一等到對方真的上當……
所以雖然背地裡有點臉紅心跳,但德嵐故意忽視這些感受,瞇起眼來,為芬茵講公道話:「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芬茵美麗動人且純真有女人味,聰明的男人都會對她有興趣而不是……」
「現在你是在向我推薦她嗎?」他反唇相稽。
德嵐馬上住口。
「我並沒說朱芬茵不吸引人。她是楚楚動人,純真甜美,但她同時也還在愛著孩子的父親。我有一雙利眼,能看得出來那一點。我倒是懷疑你為什麼這麼害怕我會騙得走她?莫非你對我的調情技巧太有信心了?」
送給他一個白眼是她直覺反應。
「如果是這樣,我可以給你一個不對她下手的保證──只要你也答應我一個保證。」
「我知道──幫你拍片,對不對?」
柴洛夫搖搖頭。「還沒有達到威脅恐嚇的地步,我想。」
「那麼你的條件是什麼?」德嵐注意到他說的是「還沒有」,那表示柴洛夫必要時也是會不擇手段的。
想在等待著宣佈的最佳時機,他含了口酒耗著,在德嵐頻頻施以不耐煩的眼神中,緩緩的開口:「我要你保證給我的電影一個機會,到片廠來瞭解這部戲與整個製作情形。至於你拍或不拍,就要看我有沒有這個魅力說服你演了。」
這太危險了。德嵐全身上下所有的警訊全都鳴鈴大作,從今天被他說服到吃晚餐,又被他逼到回家來小談,就可見一斑。柴洛夫能在無形中把她步步逼退到他想要的目標當中,他有股決心與毅力強大遠超過普通人,加上大膽創意的舉止迷惑住每個人,好比野狼對綿羊露出漂亮的微笑後,再一口吞下它們一樣。她不能冒這個險。
德嵐扯回手來,「我不會給你任何保證。我說過不拍就是不會再拍了。現在請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那麼你不擔心我會對她……」
「你不是自己說你對她沒有興趣?『沒有原則』先生。」德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說:「你如果對我有興趣,卻跑去對別人下手,那麼恐伯就算到最後我為你拍了片,某人也沒有機會成為我這家『路邊攤』小吃的客人了,不是嗎?」
柴洛夫面帶微笑,「聰明的女孩。」
「請回吧!」德嵐擺出送客的標準姿勢。
他站起身來沒有二話,並未賴在原處糾纏不休,想不到逼他撤退的成功居然來得如此輕而易舉,德嵐不覺有點高興得飄飄然。
「這不是結束,你比誰都清楚。斗魚姑娘,你現在唱『得意的笑』唱得太早。」
「沒人允許你叫我斗魚,笨狼先生。」德嵐微笑,「我相信我能打敗你第一次,也可以打敗你第二次。」
「你念過任何孫子兵法嗎?親愛的德嵐姑娘?」
德嵐雙手叉腰,歪頭懷疑的看著他,「我不需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去找一找。知己知彼之外,攻心為上這句話也是很有用的。我希望你能享受贏家的滋味,因為我怕你會發覺它短得連讓你回味都不夠。」
「輸家的風度,」德嵐懶洋洋的一笑,「你可真是半點都沒有哇!『親愛的』柴洛夫先生。」她不想再和他扯下去,所以先往門前走去預備親自送客。
她來到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她把鐵門當他的臉甩上之前,她喊住了柴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