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赤裸裸、絲毫不加粉飾的話語,聽得楚儀又是一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獨孤瀚?這個語帶調笑、嗓音溫柔斯文、臉罩面具的男子,就是傳聞中每下一城必屠城劫掠、雞犬不留、好殺好戰的聿皇獨孤瀚?怎麼他竟然如此……如此溫文隨和,活像個王孫公子,全不像傳說中那般殺氣騰騰、霸氣沖天?
獨孤瀚在椅子上落座,大剌剌地伸長了腿,舒服地往椅被一靠,「說吧,你要什麼?」
楚儀不解道:「什麼要什麼」
獨孤瀚嘴角往上輕輕一扯,「如果你留下來陪我,要什麼代價?」
楚儀幾乎跳了起來,「你……你說什麼?」
獨孤瀚驅身往前瞅著楚儀,那眼神是火燙熾熱的,好似正一件件地剝開楚儀的衣裳,赤裸裸地愛撫著他,「我要你,所以打算留你在身邊,你願意嗎?」
楚儀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上的表情古怪極了。
這男人……這男人居然當眾向他求歡?天老爺,想不到獨孤瀚居然喜歡男人?真是太意外了。
楚儀想都不想便搖頭,「不,不可能!你或許有斷袖之癖,或許有不為人知的癖好,但我……卻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我只想保全西涼城那些無辜百姓的性命,只想娶妻生子,過著平平凡凡的生活,我……我不可能答應你的!」
獨孤瀚眼中精光一閃,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楚儀俊美無比的臉瞧,「是嗎?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這麼一聲反問,楚儀不知怎地,竟沒來由地感到驚慌,不自覺地迴避著獨孤瀚迫人的眼光,「沒、沒錯!」
「只想娶妻生子,過平凡的生活?」
楚儀眼睛瞧著自己的腳尖,有些心虛的道「正是。」
獨孤瀚翹起腿,背重新靠著椅子,以一種平淡卻令人打顫的聲音說道:「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想強人所難。不過……我倒是可以成全你的願望,讓你平平凡凡的過日子。」
楚儀緊張地瞪著獨孤瀚,不知道他接著又要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什麼意思?」
獨孤瀚伸手從茶几上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跟著慢條斯理說道:「你應該知道聿皇大軍素來所向披靡、每戰必勝吧?」
楚儀當然知道,如果他不知道,他怎麼會冒著生命危險,接下西涼城主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呢?
「可是有兩個人除外,這兩個人硬是讓我的軍隊吃了敗仗,你知道是誰嗎?」
楚儀眉頭一擰,「一個是不是越王雍容?」
「對,就是歐陽雍容,他是西聖歐陽徹的弟弟,不僅熟讀兵書,更擅長機關佈陣,曾經用五行二十八星宿大陣,硬是將煮熟的鴨子從我手中奪走。想我獨孤瀚十歲即位、十六歲親征以來,還沒吃過這等敗仗呢!不過那雍容確實是個奇才,如果可以,真想再和他較量一次。至於另外一個……」獨孤瀚又看了楚儀一眼,「那就是你,你讓我整整耗費了一年又兩個月的時間,損失了一萬三千一百六十二個兵勇,折損了五名主將,十七名副將,二十三個參將;你說,這筆帳該當怎麼算?」
楚儀傲然地揚起頭,無所畏懼地道:「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獨孤瀚冷冷道:「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沒錯!如果你不興兵來犯,你的一萬三千一百六十二個兵勇、五名主將和十七名副將都還會好好的在家裡,或乘歡膝下,獲娶妻生子,或含飴弄孫,又怎麼會死在西涼城下?再說,你死傷這麼多人,難道西涼城的死傷會比你的少嗎?你可知道有多少無辜的軍士、百姓為了保衛這座西涼城而犧牲生命?你可知道又有多少孤兒寡母夜夜啼哭,只為尋找已經在戰場上壯烈犧牲的父親或丈夫?因此說來說去,這一切都要怪你,怪你這好戰好殺的無道昏君!」
獨孤瀚聞言縱聲大笑,「我是無道昏君?我好戰好殺?」
「豈止無道?你殘暴不仁,剛愎自用,意殺戮為樂,以劫掠為趣,你根本就不能算是個人,你是禽獸、是畜生!」
獨孤瀚又是一陣狂笑,「我聽過不少人罵我殘暴不仁、嗜殺好戰,卻從沒聽過有人罵我禽獸、畜生,膽敢如此罵我的,你是第一個!」
「那又如何?我既已成敗軍之將,早已不將生死放在心上,要殺要剮也都隨你,所以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你可以不怕死,但是那些人呢?那些你口中無辜的西涼百姓,他們也能不怕死嗎?」
提起西涼百姓,這簡直就像掐住了楚儀的喉嚨,讓他登時沒了氣勢,「你……你想怎麼處置他們?」
獨孤瀚一笑,毫不在乎的說道:「如果我說要屠城三日,如何?」
楚儀頓時跳了起來,「不行,不能屠城,他們都是安安分分、規規矩矩的老百姓,你絕對不能屠城,如果你屠城的話,那我……」
「你如何?敗軍之將,還能跟我談條件嗎?」
楚儀一句話都接不上,是啊!敗軍之將,還能談條件嗎?
獨孤瀚走到楚儀面前,一手托起他的臉,讓他面對著自己;兩人聲息相聞,距離不到一寸。「要我不屠城也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留下來。」
這等相近的距離,讓楚儀不覺渾身發顫,他慌忙別開臉,「我說過我沒興趣當你的男寵,我只想娶妻生子,只想平平凡凡的過日子。」
「我有說要你當我的男寵嗎?」
這下輪到楚儀摸不著頭緒了,「你……」
「能讓堂堂聿皇花了整整一年又兩個月,折損一萬三千多名手下,我怎能再讓你回去?這豈不是縱虎歸山?但是要我殺了你,我可捨不得。」
楚儀推開獨孤瀚緊張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只要你肯投降,從此歸入我夏國,我可以答應你不屠城,而且……還可以幫你完成心願,讓你平平凡凡過日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