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那小子都告訴你了?」二階堂錫的投案也使他頭大的很。
二階堂臨霍然抬頭的說:「署長,我父親不可能是縱火嫌犯。」
「是或不是都有法官定奪,這件事我暫時壓下沒讓太多人知道,但能壓多久就不是我控制得了的。」署長歎氣的告訴他。
記者的無孔不入有多恐怖,他與二階堂臨都見識過,所以在署裡呈報上總部後,就非他能力範圍所能控制的。
「讓我先見見我父親可以嗎?」他猜想署長尚未向上呈報,所以父親應該還在署裡的拘留室中。
「我還未正式的簽字。」署長無奈的說:「昨天夜裡阿策就先報告過我,在考量後我先遞了早上的病假條。」
這樣無非是種袒護部屬的愛護之心,他暫時當作不知情,所以沒有簽字也就沒有何時移送檢方的問題,他等的是早上二階堂臨上班後,先讓他見過自己的父親再說。
「謝謝署長。」署長愛護他的態度讓他十分感動,因為這種袒護被上層知道的話,輕則影響年度考績,重則記過調職處分。
「快去吧,你父親會需要你。」沉重的拍拍二階堂臨的肩頭,他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裡,他這位好部屬將面臨人生莫大的責難。
※※※
二階堂錫被關在獨居的拘留室裡,看來署裡的同仁對他十分和善,不但找來暖爐,甚至還有熱騰騰的茶水與數本雜誌、報紙放在靠牆的小桌上。
「爸?」獨自走進拘留室,二階堂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做出令人髮指的事。
「阿臨,你來了。」身體本就不怎麼硬朗的二階堂錫見到久違的兒子時,不禁熱淚盈眶。
「他們跟我說你來投案。」他強忍並壓抑情緒的問道。
「順綾家的縱火案嗎?」此時的二階堂錫看來十分的衰老。「是我找人放的火。」
「你說謊。」他毫不客氣的質問,「是不是母親找人做的?」
他早該猜到父親惟一想保護的人只有母親。
「不,不是,不是你母親,她根本就不知我會做這種事。」他都忘了兒子有多聰明,二階堂錫於是更加堅定的攬下所有罪狀。
「您知道謊報也是有罪的。」他警告父親。
「我沒謊報。」緩慢的背過身,二階堂錫無奈的說:「那是因為我捨不得我的妻子,你母親為了你和那個……瞎眼……女孩在一起,甚至還害你們打壞母子關係,所以我知道她住在哪兒後,我就去放火。」
二階堂臨敏感的留意到父親在說到順綾的殘疾時,有明顯的停頓。
「為什麼要這麼做!您難道忘了順綾是我這一輩子惟一的最愛嗎?」他抑制即將崩潰的情緒質問道。
「她破壞了我們家的和諧,所以我恨她。」他咬牙切齒的說。
聽起來是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二階堂臨卻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答案。
「您忘了以前順綾住在我們家的時候,您對她有多好嗎?」他痛心的責問。
「都是表面。」二階堂錫違背心意的說,「那是為了做給你瞧的表象罷了,誰都會演戲啊。」
二階堂臨沉默了。表象罷了,誰都會演戲啊……
他記起順綾的姆媽跟他說過的話,此時此刻他幾乎要恨起自己的父親。
他深呼吸後才開口詢問:「既然您說火是您放的,那請您告訴我,您潑灑了什麼東西在順綾家那裡?」
「汽油啊……」他慶幸自己有閱覽報紙與收看新聞的習慣。「我用汽油潑灑在她家前院。」
「什麼汽油?」
「就九二。」二階堂錫很自然的開口。
這時候二階堂臨那張有如刀刻般的俊顏居然微微笑了。
「我會找律師來處理您的問題。」他還在值勤中,無法耽擱太久。「其他的事,我會全權替您處理好。」
縱火嫌疑犯根本就不會是他的父親,而是另有他人,因為火災現場勘查出的汽油不是九二的,而是高級汽油!
既然父親說他縱火,那他總不會不知道自己買了是哪種汽油吧?
二階堂錫沒阻止兒子離開,他只在兒子再度關上拘留室的門以後才如喪家犬般的倒在椅子上。
他老了也累了,為了妻子……他做的夠多也夠仁至義盡了。
※※※
「拜託,請你幫我把順綾送出東京,最好連日本都不要待。」搓揉疲憊的雙眼,二階堂臨幾乎筋疲力盡的直挺站在長谷川浩峙面前,隨時準備接受任何責難。
他早知道父親絕不可能會是縱火案的犯人,而他想保護的人除了母親以外絕無二人,於是他衝回家去質問母親,顯然他母親也訝異父親會去投案,卻對縱火案死不承認,但他從她閃爍且擔憂的目光中確定自己的猜測絕無錯誤。
「理由。」轉動手中的金筆,長谷川浩峙可沒錯過他黑了一圈的眼眶。
「為了她好。」他就像準備割捨心愛玩具的小男孩般,不捨之情在眼底沉重刺痛。
「沒必要吧,我還以為經過昨天,你們一切都雨過天青,虧我跟其他兄弟們力保你,說你是真的愛我們家順綾。」
「我愛順綾。」他用堅定且不容他人抹滅的語氣說道。
「既然愛她又怎忍心讓她再次傷心?」長谷川浩峙以兄長的口吻嚴厲的斥責他。「你以為令尊的事只有你和你的同伴知道嗎?」什麼事都想往自己身上獨攬的人最傻也最笨!
二階堂臨霍然抬頭,他不敢置信的瞪向眼前狂傲的男人。
「只要我想知道的,幾乎沒有任何事能瞞過我。」長谷川浩峙狂妄的說。
當然他說的是「幾乎」,也是有他無法控制的事,一個存心想躲她的女人,那個該死的淺倉宮子。
「你認為我能怎麼辦?讓順綾繼續跟著我?在你們都知道我父親可能是縱火犯的時候?」他自我嘲諷的說道。
「至少你我都知道,真正的嫌犯不是你父親,這就夠了。「長谷川浩峙突然詭異一笑。
「還有什麼事你不知道?」二階堂臨忽然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