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從梅真的手中墜落,她直勾勾的看著他。
「真真,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
「我們可以報警!」她冷漠的截斷他的道歉。
「事情不能鬧大,我們是有頭有臉的人,這件事如果上了社會版的版面……」岑德烈不敢想像。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
「真真……」
「企業家的獨生女被自己的情婦綁架,下落不明……」梅真有點歇斯底里的說出,她雖笑著可是眼神卻是非常的狂亂。「岑德烈,該下地獄的人是你,為什麼卻是我和瑜瑜受苦?」
「我不知道芷葳會這麼瘋狂,我以為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他知道自己失算了。
「如果她傷害了瑜瑜……」她雙眼充滿了畏懼,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她還不至於那麼喪心病狂。」
「你根本不知道她會做什麼!」梅真扯著自己的頭發狂叫著。
岑德烈馬上說:「我會去找她。」
「你確定你找得到她?」
「總要去找。」
「如果瑜瑜有個三長兩短——」她眼神像刀子一般鋒利的看著他。
「真真,原諒我!」他截斷她的話,向她祈求道。
「岑德烈,我不會原諒你……」梅真咬著牙說:「不管事情會怎麼演變,我至死都不會原諒你!」
第一章
十七年後
伍芷葳開的酒店有個很詩意的名字叫做「純夏」,她總是告訴客人是為了要紀念一段發生在夏天,她人生中最純、最刻骨銘心的戀情,所以才把酒店這麼取名,但相信的人不多,總以為她是在說笑,沒有人看出她心中的苦澀。
但這年頭誰會去管別人心中的苦澀,出來玩就是要找樂子、就是要忘憂,管它酒店為什麼會有個如此富文藝氣息的店名,只要店裡的小姐夠辣、酒夠贊,即使叫初夏、末夏也無所謂。
伍琳琳抱著一疊書,嚼著口香糖,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純夏,完全不在乎旁人異樣的眼光,十九歲的她穿著一條低腰牛仔褲、一雙高統球鞋,再加上露出肚臍的白色緊身T恤,她看起來青春洋溢而且活力十足。
加上大大的眼睛、中分直長髮、慧黠又精靈似的眼神,五官俏麗、立體,搭配上瘦長的身形,她是那種會叫人多看幾眼的美人胚子,雖說下上什麼大家閨秀的氣質,但她非常有個性。
看到女兒進了店裡,伍芷葳的表情非常的不高興,她瞪著她,「不是叫你沒事別來嗎?」
「我有事啊!」她把書往酒店入口處的櫃檯上一放,笑嘻嘻的說。
「什麼事?」伍芷葳皺眉。
「想你啊!」她大聲的說,拿出嘴裡的口香糖丟掉。
「你『大姨媽』來了啊?發神經!」
「做女兒的不能想自己的老媽啊?」伍琳琳拿起擺在櫃檯上的一顆蘋果,大大方方、毫不扭捏的就吃了起來,「來看自己的老媽犯法嗎?哪天如果我不想看到你……」
伍芷葳打斷她。「琳琳!」
「葳姊,她是孝順啊!現在有孝心的小孩已不多了。」一名打掃的婦人感慨的說:「哪像我女兒,我不過是在酒店裡當清潔工,她居然都不敢讓人家知道。」
「你們就是會幫她!」
「葳姊,該偷笑了。」
伍琳琳馬上給了她老媽一個得意的眼神。「看到沒,你還數落我。」
「我是為你著想,你現在是大學生,如果被人家誤會你是酒店小姐怎麼辦?」她故意板著臉道。
「酒店小姐怎麼了?不偷不搶的怕什麼?」伍琳琳微笑,甜得令人沒轍。
「你就會跟我頂嘴。」
「我有理走遍天下。」
「我就是太少打你。」
「老媽,現在流行的是愛的教育。」
「去他的愛的教育!」伍芷葳忍不住啐了一句。「你給我像個正正經經的大學生,我一手辛苦的拉拔你長大,可不是要你氣死我的!」
伍琳琳馬上偎到了她老媽的身邊,並且把蘋果拿到了她老媽的面前,一臉的恭敬。「老媽,不要這麼生氣,我知道你的苦心啦!」
「你真知道?」
「吃口蘋果。」她撒嬌哄著。
「沒事你就給我回去!」伍芷葳催促著女兒。「想在這裡混?!我會打死你!」
「偶爾我也要放鬆一下啊!」
「找你同學去KTV唱歌啊,你到酒店來幹什麼?想學習怎麼當媽媽桑,還是酒店小姐?」她不是怕女兒變壞,而是酒店畢竟不是她這種十九歲女孩該出現的地方,她不希望校方有藉口找她麻煩。
「我一會兒就會回去,你不要趕我嘛!」伍琳琳又啃著蘋果。「如果這麼不希望我接觸,你幹麼要開酒店?為什麼不開家麵店?」
四週一片的哄堂笑聲。
「你這孩子……」她拍了下女兒的頭。「為了生活啊!你以為生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
「誰叫你不給自己找個好男人?」
「伍琳琳!」伍芷葳吼道。
「老媽,不會是我這個『拖油瓶』害了你吧?」
「就是你害的,你怎麼賠我?」
「那……」伍琳琳歎了口氣,故作一副百般無奈表情。「我『下海』賺錢給你好了,以大學生身份來當噱頭、號召,生意一定——」
「阿強,把她給我拖出去!」伍芷葳聽不下去了。「別忘了她的書。」
「葳姊,琳琳玩笑話說慣了。」保鏢沒有照做,反而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
「反了!你居然站在她那邊。」
「老媽,這年頭誰有理,誰站得住腳。」她把吃剩的蘋果核丟進垃圾桶。「不過為了你的身體健康,不想害你氣出心臟病,我上個洗手間就走。」
「以後沒事不准你來!」
「這是什麼無情的媽媽會說的話?」她搖搖頭,很「傷心」的說。
「這是一個為你好的媽媽說的話!」伍芷葳犀利的道:「給我回家做功課!」
「我已經不是小學生了。」伍琳琳抗議。
「給我照做。」
「女暴君!」
*** *** ***
石豪走出了包廂,因為有點頭痛,所以他想暫時擺脫一下那些菸味、酒味、脂粉味,出來呼吸一下不那麼污濁的空氣。每晚這麼搞,即使是鐵人都會吃不消,可是馬鋼老大的五十歲生日,各路人馬都要請,也難怪這些日子他們有喝不完的酒、摸不完的女人,一攤又一攤的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