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衣伸手回抱他,滿足地歎息著。她好愛他的氣息、他的心跳,幾乎就想這麼抱著他,直到兩人都白髮斑斑。
阿姨們識趣,悄悄離開了,書房內只剩夫妻兩人,沈默地彼此擁抱著。溫馨的氣氛,悄悄蔓延著。
楚狂的大掌,緩慢地滑到她平坦的小腹上,隔著絲裙,覆蓋著柔嫩的肌膚。
一想到這嬌小的身子,正孕育他的孩子,他既高興又擔心。她這麼嬌小,受得了生產時的痛苦嗎?她能順利生下孩子嗎?
「我會保護你。」他低語,抱緊她。
她倚偎在他胸膛上,紅唇彎成微笑的弧度。「別擔心,我也能保護自己。」她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好歹,她還曾經上過戰場呢!
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對她的宣言很是不滿。「女人就該讓男人保護。」
「如果男人都死光了,那女人怎麼辦?」她抬起頭來,狐疑地問。
「我不會死。」楚狂看了她一眼。
她好奇。「為什麼?」
「因為我是男人。」他驕傲地宣佈。
舞衣的回應是翻翻白眼。
哼!楚狂雖然承認她的不凡,但是骨子裡,身為男人的自傲可半點沒減少,當事情跟她的安危扯上關係時,他可是半點都不肯軟化。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習慣他的嚴酷與霸道。
只是,一旦孩子出生,她可不希望他仍是這麼不苟言笑。她開始希望,他能溫柔些、能柔軟些,至少不再吝於表現出心中的感情——
「你不信任,對吧?」她突然問道,習慣性地把玩著他的發尾。當兩人獨處時,她總是以這種姿勢,如一隻貓兒般,賴在他懷裡。
「我信任弟兄們。」
「你信任我嗎?」
他看著她,良久之後才點頭,表情很不自在。
「那你信任喜悅嗎?信任溫柔嗎?」
「男人不信那種玩意兒。」他撇撇嘴。
看來,在孩子出生之前,她得先教會他才行!她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長篇大論,說服這個頑固的男人。「為什麼呢?那其實並不困難,只要你——」
為了讓她閉嘴,楚狂選擇了一個最有效的方法。他吻了她。
討論終結。
當方府等著迎接楚卿卿的到來時,城裡反倒先來個不速之客。
南陵王來了。
幾輛豪華的馬車,停在方府前面,後頭還跟著好幾車的名貴禮物。守門的人一見那隊伍,錯愕得瞪大眼睛。隨行的僕人跟以往一樣,送上名帖。
「南陵王聽聞舞衣小姐出閣,下嫁楚狂將軍,未能趕上喜宴,特地在今日親自送了賀禮來。」僕人恭敬地說道。
守門人收下名帖,囑咐小廝快去通報。
來客的名銜,讓楚狂瞇起黑眸,他先前在錦繡城,曾經聽旁人提起過。
「這人來做什麼?」走出書房時,他臭著一張臉問舞衣。
她眨了眨眼兒。「春步說,南陵王是來送賀禮的。」她牽著他的手,往大廳走去。
是有誰跟他說過南陵王的事嗎?怎麼才聽見名號,他的臉就冷下來了?活像跟南陵王有著深仇大恨似的。
跟在兩人身後的香姨嘀咕著:「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吧!」
「香姨,別說了。」
織姨也答腔。「只怕送禮只是藉口,那王爺怕是聽見舞衣嫁給城主,心有不甘,想來瞧瞧,娶了舞衣的,是什麼人物。」打從楚狂在錦繡城英雄救美後,織姨就立刻倒戈,一顆心全向著他了。
南陵王貴為皇親國戚,的確比楚狂更適合當舞衣的夫婿,偏偏舞衣執意要嫁楚狂,娘子軍們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好在日久見人心,幾個月下來,楚狂的表現,自動讓反對的聲浪消弭於無形。
撤去他霸道的脾氣不提,明眼人可都瞧得出來,他對舞衣有多寵愛呢!
「別來府裡惹麻煩就好了。」喜姨淡淡地說道,走在一行人的最後頭。
舞衣瞪大眼睛,有些詫異。她原本以為,南陵王的到來,又會讓喜姨重申反對立場。這陣子,不知是因為她懷了身孕,還是什麼原因,總之喜姨不再嚴正反對這樁婚事。就連對楚狂的冷言冷語,也減少許多。
她多看了喜姨兩眼,老覺得這位阿姨,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態度不再那麼冷若冰霜,就連眉宇之間,也添了幾分淡淡的柔和。
「雪姨呢?」她問道,決心找個時間,私下再跟喜姨聊聊。
「已經去大廳了,替你先應付那位風流王爺。」
「我寧可回書房去。」楚狂不耐地說道,壓根兒不想見南陵王。
舞衣挑眉。「你要我自個兒去見他?」她噙著笑問,偏頭睨著他。
「不准!」他立刻回答,瞪了她一眼。
「那你是答應陪我去會客了?」她瞅著他,牽住他的大手不放,非要將他拉往大廳。她也不想見南陵王,但來者是客,況且又是個貴客,總不能失了禮數。
楚狂皺起眉頭,沒再堅持回書房,任那軟嫩的小手,牽著他走向大廳。不知為什麼,他總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再說,他也不願意,讓舞衣跟那個勞什子王爺單獨見面。
大廳裡,南陵王端著茶碗,輕啜香茗。
南陵王是個俊美風流的男人,有著修長的眉跟修長的指,一雙漂亮的眼睛往上微揚。他穿著一襲絲綢長衫,腰間繫著金玉環珮,手中還握著一柄絲絹扇,上頭可是前朝名家的墨跡,堪稱無價之寶。
他俊美得陰柔,雖比秦不換略遜一籌,但也堪稱少見的美男子。身世、財富、權勢、樣貌,都屬皇族第一的他,對天下女子不屑一顧,唯獨鍾情舞衣。
打從舞衣及笄,南陵王就勤跑浣紗城,誓言非娶舞衣不可。天下人都以為,浣紗城就要跟皇族結成親家,哪裡知道,半路殺出楚狂這個程咬金,硬是娶走了美嬌娘。
一群人走入大廳時,雪姨正為南陵工沏茶。見他們到來,雪姨露出釋然的笑,似乎應付得很吃力。
「王爺,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舞衣走上前去,斂裙為禮,在裙擺下偷踢楚狂。他卻不理會,仍是倨傲地站著,冷著一張臉,毫不禮貌地瞪著南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