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不用溝通只要做,你也別再說我是你的女人,我們什麼也不是。」只有債務人和債權人的關係。
「把牛奶喝下。」要罵人也得養足精神。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以為你是誰?」頭一轉哼了一聲,她把一雙髒足往他光可鑒人的茶几上放。
「喝。」眼一瞇,他的聲量歪咼卻令人生畏,似下了魔咒。
「呃,喝就喝嘛!你裝凶我就會怕你不成!」惡人就是無膽,最怕人家大聲。
趁阮玫瑰心不甘情不願的小口啜飲冰牛奶之際,望月葵忙碌的不停走動,一下子廚房,一下子浴室,一下子又從臥室拿出乳白色的方型包。
打一進門忙到現在,為一人一犬費心的張羅裹腹的食物,光聽她吼人的聲音沒先前那麼宏亮有力,他不用猜也知道他們並未用晚餐。
不過令她驚奇的是他突然端來一盆水,在她腳旁蹲下沒有一絲惱意,以濕毛巾擦拭她沾滿泥屑沙土的腳。
「痛……」腳縮了縮,她痛得臉都皺成一團。
「磨破了些皮,腳跟在流血。」他肚子裡的氣已堆到胸口,但是臉上卻仍無表情。
氣球吹得越脹,爆發的力量越大,但某個不知死活的女人還以為他理虧不敢太囂張,想用行動舒緩她的怒氣,因此大搖大擺當起大小姐,不會不好意思。
人可以笨不能遲頓,她幾乎忘了自己為什麼排斥他,大眼珠轉呀轉的評鑒起室內裝潢品味,一切現代化的暖色調佈置得讓人處在其中為之心曠神怡。
可惜阮玫瑰還是喜歡屋齡五、六十歲的老家,門前有塊地可以種菜種花,圍牆的兩旁則植滿各類的果樹,季節一到便有成熟的果子好吃。
當初姊妹們各自婚嫁後,她們無私的將房子留給她不願爭屋,經由父母同意將產權轉移她名下,成為她唯一的財產。
以市價來論那塊地起碼值三億,常有人來遊說要高價收購,但以她對房子的感情,她寧可啃草根喝自來水安貧度日也不願出售。
「你輕一點啦!已經很痛了還用力擦……呃,我說錯了,是一點也不痛,你用不著……那個吧!」天呀,她彷彿聽到嘶一下的聲音。
「清洗之後就是消毒,妳忍一下就過去了。」說著望月葵腕間施力按住她的腿,不讓她縮回。
「什……什麼忍一下,你拿的是沒有稀釋過的濃碘酒,你想痛死我呀!」她又不是白癡,蠢蠢的讓他擦藥。
「痛才可以學會教訓,三更半夜不休息跑去和男人廝混,妳精力真是太旺盛了。」連帶的也燒旺他的怒火。
「你還不是跑出去鬼混,有什麼資格說我和學長……啊——痛……痛死了,你……你謀殺……」嗚!到底是誰發明碘酒,他一定沒痛過。
「學長?」望月葵冷笑的用紗布包住她的傷口。「你們是情侶嗎?」
「當然不是,誰像你們日本人那麼無恥,手裡抱一個懷裡摟一個,心裡又擱著一個,簡直淫賤下流到極點。」令人不齒。
「以後給我離他遠一點,不要有任何肢體上的碰觸。」否則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失控的舉動。
阮玫瑰理都不理他的拿起桌上的遙控,由一開始按到一百零八台,然後選定愛看的節目撫撫愛犬的頭,目不轉睛的隨劇情時笑時悲。
「阮玫瑰,妳知不知道當男人的獸性凌駕理性時會發生什麼事?」解開袖子的扣子,他緩緩抽掉金邊皮帶往地毯一拋。
她頭也不回的說道:「會被當野獸關起來,關到老死為止。」
「那麼妳就洗乾淨吧!讓我一口吃了妳。」想要做就來做,看她的膽子能有多大。
「好呀!洗乾淨才能吃……」驀地回頭,阮玫瑰驚駭得嘴都闔不攏。
「妳喜歡在臥室或客廳?或是有特別喜好想在陽台辦事,讓全世界的人都能瞧見妳的激情演出?」他全程配合到底。
「等……等一下,我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拿我開胃,我癡肥又不懂情趣,技巧拙劣的不能見人,你一定會敗興而歸……唔……唔……」
聲音消失在闔起的門板內,趴在地面吃狗罐頭的聖伯納犬正用前掌打開第四罐,絲毫未曾察覺屋內少了什麼,還發出類似狗的笑聲盯著電視上播的「一○二真狗」的影片。
至於房間內發生的事,請把簾幕拉起來,標上十八禁,兒童不宜。
第九章
「唉!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禁不起激又魯莽倔強,明明孩子氣重又愛裝大人,讓自卑把妳壓得喘不過氣,妳小小的肩膀承受得了這些嗎?」
一夜沒睡的望月葵望著懷中沉睡的女子,靜靜的看著連睡都含著甜笑的面容,心中激盪的情緒久久不能平復,餘韻猶在。
數不清與她歡愛幾回,她裸露於外的肌膚留下斑斑點點的瘀痕,見證他們轟轟烈烈的激情,由彎月高照直到日昇東方。
累的是身體,他的心靈非常滿足,彷彿心裡尋找多年的寶物忽然出現眼前,就在他雙手可及的地方。
瞧著她,他的力量似乎全恢復了,手臂強壯腰桿有力,就算逆風草勢倒長,他也有自信揮出又高又遠的長球,以低於標準桿的桿數贏得勝利。
原來愛一個人是這麼快樂,不能以世俗的標準來衡量此刻的他心中對她高漲的愛意,無一絲遺憾的包容她的缺點。
身體密碼比心更早知道愛的譴言,要她和愛她不盡相同,他自負的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才會讓錯誤一直延續。
是到了該做修正的時候,這個破壞力驚人的變量嚴重搗毀他的世界秩序,一再侵入他的理智使他失控,她欠他的可多了,一輩子也還不起。
「喂!多桑,我想解除與音羽家的婚約,麻煩你用心了。」
沒有爭吵,沒有咆哮,平靜得像風吹過湖面,恍若沒有任何事發生,只有一隻迷路的翠鳥低空掠過,掉落一片輕盈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