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她東翻西翻只翻出一瓶醬油,而且擱了好久有點生霉,黏黏稠稠不太像醬油,她加了火攪拌才調出一碗公的塗料。
建設慢,破壞快,加上一隻有得玩就像得失心瘋的大狗,他們只花了五分鐘就完成破壞敵人陣營的大作戰,留下相當自豪的戰績。
不過為了洗去一身的髒污倒浪費不少時間,尤其是洗淨狗毛上的黏稠物幾乎用光一瓶麝香沐浴乳,折騰了近一小時才香噴噴的打理好一人一狗。
當阮玫瑰志得意滿的拉開門之際,嘴角的笑意還滿到臉上,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像是踮著腳尖往上飛,沒料到一位清雅秀麗的日本女子正在門外低眉淺笑。
一剎那,她傻眼了。
那身水染禪的和服漾著鳶尾花的圖樣,發盤上梳插著綴穗的花釵,足蹬夾腳厚木屐,沒有多餘配飾,卻給人一種貴不可攀的溫婉氣度。
當下什麼也不用說的,她已明白來者是誰,眼高於頂的地川巖常在她面前形容全日本最美麗的女人,稱讚她才是唯一具有高尚品格的優雅淑女。
那種感覺很奇怪,像是突然矮人一截似,自慚形穢的不敢直視她,有點做了虧心事的心虛。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遠來畢竟是客。」深深的鞠了九十度大禮,沒有多大的動作卻顯得典雅雍容。
「喔!好,請進……啊!不行、不行,裡面亂得很,會弄髒妳的衣服。」阮玫瑰先是恍惚的應好,繼而想到自己的傑作而連連搖頭。
開什麼玩笑,狗屋似的房子怎麼能招待人,她自個都不想待了,哪好意思去荼毒別人,當然是不給進。
「沒關係,我不怕髒,別當我是嬌貴的易碎品。」輕拈白綢般下襬,音羽京子做了個優美的答謝禮。
但妳是呀!活脫脫的像是擺在玻璃櫥櫃裡,標上高價的日本瓷雕娃娃。「我……呃,我們正在做年度大掃除,滿屋子灰塵,傢俱亂擺沒地方歸位,亂糟糟的像個頹敗的戰場。」
阮玫瑰站在門口,一手撐在門框上狀似輕鬆的閒聊,實則擋住對方的視線避免她瞧見內部的「潑墨畫」,她還畫了一隻好大的烏龜被亂箭射死。
音羽京子笑笑的解下一件外衣。「在新娘學校學過一些基本的家務處理,讓我來幫忙吧!」
「可是那姓地川的狗雜碎明明說妳畢業於東大管理學系,怎麼又冒出個新娘學校?」存心把她比下去不成。
「狗雜碎?」她掩唇一笑,像是聽到一個有趣的話題。「地川的個性是過於高傲,憤世嫉俗的以為他才是唯一的主宰者。」
「妳真瞭解他呀!」真不愧是一掛的有錢人。
「當他對妳有所圖謀時,妳很難不去瞭解他。」人越激進的想得到一件東西,所露出的本性則越多。
「圖謀?」她聽得不是很懂,有種掉入迷霧裡的感覺,一片霧茫茫。
音羽京子沒多做解釋的又是一笑,「商場上的爭鬥總是激烈的,我們女人家不好太多事,生兒育女、扶持家務才是我們的本份。」
「妳……妳甘願?!」阮玫瑰驚訝的瞠大眼,不相信二十一世紀的現今還有如此傳統的女性。
「讓丈夫無後顧之憂的專注在事業上,是一位盡職妻子應盡的責任。」她所受的教育便是輔佐丈夫做他想做的事,全心全意不得有二心。
哇!聽起來好偉大,適合當雕像膜拜。「是我就做不到,我只是個會讓人擔心的倒楣鬼。」
阮玫瑰自嘲的流露落寞神色,知道第六次的戀情尚未正式開麥拉已宣告終結了。
這樣德容兼備的美女有誰不愛,談吐高貴,進退得宜,不卑不亢的讓人無法生妒,彷彿她就是為了成就世間的完美而來,盡不天老爺對世人的厚愛。
再看看自己一身邋裡邋遢的模樣,用醜小鴨和白天鵝來比喻再適當不過了,她憑什麼和人家搶一個男人,根本是自取其辱的舉動。
「妳有妳的優點是我所及不上的,妳開朗率性,不被環境所擊倒,有主見不受金錢指使,妳比我勇敢。」勇於突破現狀。
「沒用啦!是妳不嫌棄……啊!不對,妳怎麼知道我這些事,妳調查我?」好樣的,看來溫溫婉婉的人也會使陰招,差點被她騙了。
阮玫瑰的眼神帶著防備,不若先前的友善,有問必答的忘了對方的身份。
「你們中國有句兵家名言十分有趣,說什麼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當我知道將成為我丈夫的男人身邊多了個女人,我自然會多少付出些關心。」
表情浮起三條黑線,她不高興的撓撓狗頭。「妳是來給下馬威的?」
「如果是呢?妳會怎麼做?」音羽京子的笑很淡,卻給人一種算計的感覺。
一想到受騙又受辱,她氣由中來的一吼,「給我三千萬,我馬上離開。」
她忘了她本來就要開溜的,只是剛好遇上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而絆住了。
「日幣、美金、還是台幣?」也許她估算錯了,下錯一步棋。
哇靠!還有得選擇。「我不貪心,三千萬台幣就好。」起碼能做一趟豪華全球旅遊。
「好,我給妳。」頭微點,她毫不猶豫的接過身後隨行人員遞來的支票本填好數字。
一張薄薄的紙象徵一疊疊的鈔票,阮玫瑰一點也不開心的捏在手中都縐了,壓抑著心碎的痛苦擺出無所謂的笑臉,讓傷痛埋在沒人知道的內心最深處。
支票一張換取一段愛情也是值得,反正人家的門檻那麼高她也無力攀住,不拿白不拿,當是他們有錢人補償白老鼠的代價。
可是,她為什麼要受此羞辱?!是他招惹她,又不是她巴著他不放死賴著,全讓她承受傷心她怎肯甘心,至少也要踩他兩腳才能順心。
「呵……妳很單純,沒什麼心機,難怪他會為妳動心。」他們的世界太複雜了,爾虞我詐看不到真心,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難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