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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臉色乍青還紅的司徒長風悲歎交友不慎,人家是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為朋友犧牲一切在所不惜,哪像他拿命倒貼搞不好人家還不屑一顧。

  他的冷血還真是不分尊卑親疏,一、二十年的交情居然下得了手,他這浪蕩子算是見識到了。

  真不曉得有哪個人受得了他的冷情冷性,要不是天生古道熱腸地追著他不放,他早被自己的冷性子凍死了,哪來的衛天堡。

  巫家的閨女可可憐了,面對著一張來討債的臉,半夜準會嚇醒的大叫有鬼。

  「說!」

  「說就說嘛!擺什麼閻王臉嚇人……呃,消氣、消氣,小弟不就要開口了。」那隻手可以移遠些了,他的頸項比想像中脆弱。

  「最好長話短說,我沒什麼耐心。」收回手,龍衛天倒掉他舉杯欲飲的茶。

  這……這人真不是普通的小氣,一杯茶都吝於招待客人。司徒長風吞了吞唾液,眼巴巴的看著剛沖好的香茗倒入盆栽。

  「長話短說只有一句,四君子看上的是御賜血玉觀音而非血玉蟾蜍。」夠簡單扼要了吧!別再拿他的脖子開玩笑。

  「血玉觀音?!」果然。

  眉頭一沉的龍衛天臉上浮現冷厲戾色,雙瞳映出駭人的驚芒,他橫目冷視的掃過敗事的手下,隨即拂袖地揚起清冷嗓音。

  「胡管事,失職者扣薪半月,柴百擔、水百缸,晨起蹲三時辰馬步,沒紮實底子不算,違者罰刑加倍。」他頓了頓止住胡管事的張口。「還有,不許求情。」

  哀嚎聲立起。

  第二章

  花開春日曉,杜鵑啼三更。

  誰家粉娃勻香粉,半夜偷來胭胭紅。

  腮邊一坨酡,唇角一點艷,月光照出小花旦。

  哼一首曲兒,撥兩條弦。

  來年嫁個狀元郎。

  口裡哼著江浙一帶的小曲,看來清閒的小丫鬟紮了兩根小辮子在耳後甩來甩去,悠哉地拿著掃帚清理樹上的蜘蛛網,順手敲下兩顆半生不熟的梅子。

  什麼望梅止渴的大道理她可不懂,巷尾的夫子不是說過有梅堪折直須折,千萬別等它掉光了再來拾,十個有八個被鳥兒啄空了。

  所以她要先下手為強讓梅子死得其所,不要平白便宜了那些專吃嗟來食的飛禽,止她的渴總好過掛在枝頭空相思。

  瞧!今年的梅子長得可真好,豐潤有澤鮮得誘人,雨水充足顆顆飽滿,香味尚未散開來已叫人口內生津,恨不得先摘一顆往嘴裡塞。

  光是在底下看就已經受不了,不趕快咬上兩口怎麼成?管東管西的管事準會嘮嘮叨叨地念得她耳朵長繭。

  不過她是左耳入、右耳出,他定下的規矩一大堆她一句也沒記牢,反正他還會不厭其煩的一再重複,記不記得都無所謂,誰會注意一個在梅樹下偷懶的小婢。

  「天哪!好澀,舌頭都麻了。」她還是頭一回吃到這麼難吃的梅子。

  奇怪,她家的梅子甜得像蜜化在上頭似的,怎麼這株老梅樹結的果苦澀不堪,外皮好看卻不中吃,騙得她口水流了半缸。

  不管了,被騙也只有這回,她要報仇。

  長相清秀的小丫鬟作賊似的東瞧西瞟,兩朵小小的笑花掛在頰邊,那雙看起來純真帶憨的眸子骨碌碌地轉動,正準備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把袖子一撩捲了幾圈,兩手握緊掃帚的桿選定目標,以一陣狂風掃落葉的姿態拚命往上攪動,彷彿與它有不共戴天之仇。

  咚!咚!咚……

  一顆、二顆、三顆……梅子咚咚地往下落,然後梅子旁剛長出來的新芽馬上要掉不掉的連著枝,像在哭泣。

  一地的梅子有的完整,有的半裂,有的摔得不成形,跟暴風雨掃過的模樣相去不遠,潤澤的果皮如今只剩下滄桑,讓人看了好不心傷。

  但是一旁笑得好不開心的小姑娘一臉得意,裙襬一拉開始拾起害她澀口的小果子,打算要將它們毀屍滅跡。

  不能生吃就拿來醃漬,她不把這一樹梅子吃光光怎能甘心,她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非要它們貢獻給有用之軀、滿足口腹之慾。

  「梅子,妳地掃好了沒?大廳的桌椅還沒抹……抹……我的天呀!妳……妳居然……妳……喔!我要暈了,妳……梅子……天、天要塌了,我一定是看錯了,那不是梅子……」

  翠衫婢女摀住胸口,口齒不清的連連後退,沒人聽得清楚她在嘟囔什麼,驚惶失措的不敢相信自己會親眼目睹慘劇發生。

  梅子她竟然摘了梅子,她不知道梅子是不能摘的嗎?沒有上頭的吩咐誰也碰不得呀!

  可是她不僅摘梅子,還用敲打的方法,讓好好一株梅樹變得面目全非、毫無生機,堡主要是怪罪下來可沒人擔得起。

  連胡管事都會一道受罰,承受天大的怒氣呀!

  這梅子真是害人不淺!

  「阿瞞姊,妳到底在說什麼,梅子不是梅子,我是梅子啦!妳認不出來嗎?」天要塌了呀!那她得找個地方將梅子藏起來。

  「我知道妳是梅子,妳摘了梅子。」曹瞞手指微顫地指著梅子裙兜裡的生梅。

  「不是我摘的,樹那麼高我哪爬得上去。」她搖頭否認摘梅子,表情正經得恍若此事非她所為。

  「不是妳摘的還有誰,明明在妳的裙子上。」她看了一眼高高的梅樹,不確定是否與梅子有關。

  不知死活的梅子用腳踹了梅樹一下,得意揚揚地讓她分享戰果。「是我敲下來的,厲害吧!」

  「敲……敲下來。」曹瞞的唇色倏地一失,眼睛差點翻白地揪著她耳朵。「厲害個鬼,妳怎麼不把自己的腦袋敲一敲!」

  她夠狠,不用摘的直接一棒子敲個精光。

  頭疼的望了枝葉稀疏的梅樹一眼,曹瞞心中的驚嚇無法以筆墨來形容。那是堡主特地從江南移植到北方來的梅種,可卻硬生生的毀在梅子手中。

  前年好不容易結了果,但因尚未適應水上而結果不豐,請來花匠重整接枝才稍微有些成果,去年的結果量大為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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