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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可是卻也不及今年的豐碩,開春時胡管事即三令五申的不准下人接近,為的就是想等果熟蒂落的一刻,讓堡主嘗個鮮。

  這會兒什麼都沒有了,除了零星三、兩顆小得不能再小的梅子外,她只看見一片光禿禿的枝啞綴著幾片殘芽。

  「哎呀!妳揪得我好疼,大不了分妳一半嘛!誰叫我們是好姊妹。」她大方的貢獻辛苦所得。

  「誰跟妳是好姊妹,妳別想拖我下水,我才不要妳的梅子。」她還想多攬幾年銀子讓鄉下的爹娘養老。

  曹瞞急著和她劃清界線,沒發覺她腳步輕快的脫離自己的掌控,輕盈的身子好像兩人正在鬧著玩,沒使什麼勁道。

  至少在旁人眼中是如此,小婢女的嬉笑愛鬧,偷空逗嘴。

  梅子不解的偏過頭問:「妳不要梅子當妳的好姊妹?」

  「我指的是妳偷摘……不,是敲下來的梅子,妳知不知道梅樹在北方寒地有多難養活。」曹瞞急躁的走來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會嗎?」她看了看樹再瞧瞧果實。「它不是結了滿滿一樹的梅子。」

  「喔!妳是牛呀!怎麼那麼難溝通,那是堡主囑咐花匠用心栽植了七年才有成效,結果……」她說不下去了,真會被她給氣到吐血。

  有誰看過黑山惡水的北漠開出南梅,能養出幾棵樹就不錯了,冰天雪地的氣候根本不適合栽種梅,不凍死也很難長得好。

  若非堡主砸下重金禮聘一流花匠植木栽柳,衛天堡哪有處處宛若江南的好風景,未被黃沙淹沒成一座沙堡。

  「結果當然是人吃,不然要留給可惡的鳥獸呀!」她才不依呢!

  很想敲她腦袋的曹瞞氣呼呼的雙手抆腰,一副母老虎的模樣。「這個結果不是那個結果啦!妳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偷摘梅子的後果?」

  「什麼這個結果、那個結果,我都聽不懂耶!妳要不要吃顆梅子?」她今天話說得特別多,一定口渴了。

  「吃吃吃,妳早晚會吃出問題……啊!好澀,這梅子還沒熟……」

  梅子?!

  曹瞞當場呆若木雞,含在口裡嚼也不是、吐也不是,僵著一張臉皮欲哭無淚。梅子居然給了她一顆梅子,這下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幫兇的嫌疑。

  肯定沒人相信她的清白,證據活生生的含在口中不容她狡辯。

  「阿瞞姊,我知道妳也想吃啦!不用跟我客氣。」多嚼兩下就不澀,滋味微酸。

  梅子還很多,分一些給別人吃也沒關係,有福同享嘛!夫子說做人不能藏私,車馬、衣物要與人共享,所以梅子要讓大家一起分享。

  嗯!等一下她找個籃子將梅子裝好,分送給堡裡的姊妹們嘗嘗,讓她們曉得梅子絕不自私。

  嘻、嘻!大家來吃梅子嘍!

  見者有份。

  「誰跟妳客氣……唔!好酸,牙都快掉了,妳不要再給我梅子了。」酸得她眼淚都擠出來了。

  嗚!她不想吃呀!誰來阻止梅子的暴行。

  不過……再來一顆也無妨,反正她已是「同黨」,酸澀的口感吃多了倒有一絲甘味,越吃越對味。

  「喏!這顆比較大給妳吃,小顆的我自己留著。」瞧,她會孔融讓梅耶!

  「妳那顆是熟的。」而她手上的根本沒熟,青澀得只要張口一咬就滿嘴澀。

  梅子笑咪咪的分贓,好似沒聽見她埋怨。「妳想我們要吃幾天才能把梅子吃完?」

  天天吃總會膩,得變化、變化口味,梅肉蒸雞,香煮三杯梅兔肉,梅干扣肉,三枚魚絲煎青梅,再來一道清燉烏鳳跳牆。

  啊!美味呀!想想都覺得自己好幸福,可惜「家鄉」的妹妹們無此旦順。

  「不要說我們,我正在煩惱晚膳沒地方吃了。」天呀!她被她帶笨了,居然和她一起坐在地上吃梅子。

  爹呀娘啊,女兒對不起你們,不能讓你們過好日子了。

  「為什麼沒地方吃?徐大娘又不會趕我們。」對了,要留點肚子吃飯,不然會吃得太脹。

  曹瞞生氣的瞪了瞪那張天真的臉。「因為我們偷了堡主的梅子,說不定待會就得收拾行李回家吃自己,廚娘不會留一口飯給我們吃。」

  「梅子長在樹上本來就是給人吃的,堡主這麼小氣不分我們喔!」看來他不是好主人,天怒人怨。

  「妳說話小心點別被堡主聽見,再說那本來就是堡主的財產之一,身為下人的我們不應該擅取。」唉!現在後悔已是來不及了。

  不知不覺中成了同夥猶不自知,我們兩字掛在嘴上忘了拿下來,曹瞞不自覺地被牽著鼻子走。

  「噢!我們是人堡主不是人,所以他吃梅子我們掃地。」梅子塞了滿嘴梅子,含糊不清地說。

  她主動地將一堡之主歸類為惡霸。

  「誰告訴妳堡主不是人?!」曹瞞幾乎要揚高音一吼,可又怕人聽見遂壓低嗓音。

  「妳呀!」梅子單純的眼眨著對她全然的信賴。

  「我?!」自己幾時說過堡主不是人的話?她漏聽了哪一句胡亂拼湊。

  「是妳說堡主小氣不分我們梅子吃呀!」她沒說錯吧?

  「這件事和堡主是不是人有什麼關係?」亂了,她八成受了風寒,得回房躺躺。

  梅子雙眼圓睜的看看背後。「夫子常說做人要懂得與人分享不可藏私,堡主這麼吝嗇一定不是人啦!」

  「妳幹麼東張西望的小聲說話?」害她跟著神經兮兮。

  「我怕堡主突然從石頭裡蹦出來……不不不,是飄出來。」她做了個飄的動作十分逗趣,曹瞞差點被她逗得仰頭一笑。

  「別鬧了,妳當堡主是鬼呀!」她現在只擔心會不會被趕出堡。

  到哪裡找像衛天堡這樣的好差事,北方的經濟不若南方活絡,除了回家養羊、放牧之外,唯有嫁人一途。

  可是誰要她呢!鼻大眼凸又有一對招風耳,笑起來大門牙總是往外露,大剌剌的個性沒姑娘家的溫柔,村裡的媒人都對她死了心,不敢賺她的媒人紅包。

  「堡主是鬼?!」嗯!很像、很像,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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