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顏雲飛一頭霧水,不懂她為何瞬間又回復了防備的神色。「我只是覺得奇怪,你明明不需要貼這個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需要?」仍舊是滿懷戒心的問句。
「這種狗皮膏藥對臉部的傷痕,一點兒作用都沒有,你不知道嗎?」而且他連著兩次同她相處,都看見那塊狗皮膏藥上,有著同一塊髒污,這不就說明她根本沒有更換膏藥嗎?
試想,如果一個面部受傷的姑娘,寧願醜陋個幾天,貼塊大大的狗皮膏藥在臉上,以求傷處趕快好,那麼,她又怎會疏於更換膏藥?
這完全不合理!
「你……少囉嗦!」她貼了好些年,別人問起,她就以受傷這個理由打發;顏雲飛吃飽沒事研究得這麼透徹做什麼?她當然知道狗皮膏藥的療效在哪裡!可裡頭的藥膏她早撕掉了!
顏雲飛忽爾擰起眉峰,好認真地說:「蝶蘇,那是個蝴蝶胎記吧!」
喔,昏倒!柳蝶蘇搗著臉,既驚且怒地問:「你怎麼知道?」
「剛剛爬上來這裡的時候,你流了汗,藥布就已經滑開了些……」只是她一開始都不說話,他便也沒問出口,誰知道一問之下,又會惹得她發怒?
她的脾氣可真難捉摸!
「可惡!」柳蝶蘇氣急敗壞地朝他大吼,覺得自己倒楣透了。
和別人在一起就相安無事,偏偏她兩回見著他的面,都讓她覺得自己好似再也藏不住秘密!這是什麼道理!?
分明是要氣死人!
「你的胎記很美、很別緻,為什麼要把它藏起來?」那是他此生見過最夢幻的圖樣,一隻透著光散發出銀銀白紫的蝶狀紋印,就服貼在她左眉的眉骨邊緣,細細小小的,美極了!而她,居然選擇用狗皮膏藥把它貼起來!?
「你你……」哇,他不只看見了,而且還看得很仔細,為了這個理由,柳蝶蘇就應該把他殺了滅口。
可是他一個大男人,她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扳不動,更甭說殺他了….:「我先警告你--絕對不准把這件事說出去,尤其是瀚阿、蘭桂他們,你若是敢說一個字我就……我就當沒你這個朋友!」
這是什麼威脅?顏雲飛忍俊不住地想笑,但是在她兇惡的目光下,他只好努力斂住笑意,「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保密,咱們就是朋友羅?」
「那當然!」柳蝶蘇點頭如搗蒜,恨不得撲上去擁抱他,證明他們是朋友的「事實」!
開什麼玩笑?她辛苦隱藏多年的秘密,一旦被洩漏出去,她的麻煩可就大了!至少,平靜的日子沒了,瀚阿與蘭桂更有可能會氣得不再理她!
這風險委實太大,識時務者為俊傑,暫時還是跟顏雲飛和解得好。
「我答應你不說,但,你可以把狗皮膏藥撕下來,讓我再看清楚一些嗎?」
這傢伙居然得寸進尺!?蝶蘇暗暗咬牙,憤怒得想一把將他直接推下山崖!
但,到了最後,她還是忍耐著答道:「沒什麼好看的——」
未及把話說完,顏雲飛已一把扯開那塊礙眼的藥布。
「啊!」
「你……」好美!柳蝶蘇巴掌大的臉蛋兒,除去那塊狗皮膏藥,多了一隻斑斕粉蝶,看起來充滿一股自然靈氣,美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顏雲飛徹底的被震撼住了。
「看什麼看?還給我!」動手去搶他手中的藥布,但他拿得好高,柳蝶蘇只得粗魯得往上亂摸一通,渾然不覺自己等於是靠在他身上摩蹭。
「蝶蘇。」深吸了一口氣,顏雲飛連忙扶正她,隔開兩人之間太過親密的距離。到底,他還是個男人,軟玉溫香抱滿懷,若要無動於衷也太為難他了。
而且,身體隱約泛起陣陣的疼痛,也逼得他不能繼續靠近她。
「還給我!」敵不過他的氣力,柳蝶蘇只好滿心怨恨的瞪著他。
「這樣不好嗎?你不喜歡?」不急著把藥布還給她,顏雲飛反而好整以暇地用衣袖擦起她的臉來。
「痛啦!」他柔柔的嗓音聽起來好舒服、他身上的味道也好好聞,不自覺地,柳蝶蘇放棄了與他對抗,乖乖讓他「服侍」。
「很漂亮的,不信等會兒你找面銅鏡瞧一瞧!」眉目如星,紅唇似櫻,柳蝶蘇露出了乾淨的臉蛋,活脫脫就是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
好像剛完成了一件偉大的藝術品,顏雲飛很滿意地端詳著她。
「你少胡說,我自個兒的相貌,我還會不清楚嗎?」說她美,那八成是因為他還沒見過淺娘,她才是個貨真價實的美人。
不過,話雖是這麼說,顏雲飛讚賞的眼光,還是讓柳蝶蘇覺得心裡甜甜的。
「你一定沒看仔細。」笑了笑,顏雲飛忍不住伸手觸摸那只美如幻影的蝴蝶——「唔!」
「怎麼了?」只聽到顏雲飛悶哼一聲,然後他高大的身軀便往後倒在欄杆上,霎時嚇壞了柳蝶蘇。
「沒,沒事,我一會兒就好。」他待在外頭太久了嗎?為何今天會這麼早就發病?顏雲飛痛苦地閉上雙眼,粗重的喘息不斷從他鼻間發出。
見狀,柳蝶蘇著急得都快哭了。
他若是在這裡昏倒了,她找誰幫忙去!?
「還好吧?要不要我去拿些水給你喝?」
顏雲飛點頭,藉此機會好暫時讓她離開他身邊。因為她再繼續待在這兒,只是更加重他的病情罷了。
見她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他,顏雲飛硬擠出一個微笑安撫她。
而他清楚的知道,像這樣與人接觸後的疼痛,他勢必將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終至死亡……
第三章
「老大,現在我們該怎麼做?」崎嶇而蜿蜒的山路上,一夥人正起灶煮食,略作休息,然行列之中,終於有人提問了。
「繼續追。」一頭銀髮老者面不改色地回答。
「啪!」只見提問的那人豁然拔出劍,銳利的刀鋒直指向他--「你要追到什麼時候才肯罷手?顏雲飛的血液,究竟有沒有傳言中的那麼神奇,我們都還不能確定,你的一意孤行,兄弟們都已經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