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價值不菲。」可是不管他怎麼看,都覺得這是一枝再尋常不過的筆.
「那是自然,畢竟一隻黃鼠狼才做得成一枝筆,少說也要五十兩,但宗少爺也算是咱們書和苑的老客人,我就做個人情價,收你三十六兩,也算是討個吉利,不知你覺得怎麼樣?」她抬眼睇著他,笑得一臉狐媚。
宗道一睇,霎時閃了心神,說不出半句話來。
「到底是怎麼著?」見他有些閃神,她不禁微蹙起眉。
她說了什麼,是出了紕漏了嗎?
該是不會呀!她瞧他不過是個假文人,她隨便誨個兩句,他該是不會聽出端倪才是。
納咨雲正要再追問,卻突地感覺一隻手臂緊樓上她的腰,她方要回頭大罵,卻見宣典聖鐵青著一張臉,不發一語地拖著她往鋪子後方走去,壓根兒不管她手中的筆已掉落在地……
第四章
「你這到底是怎麼著?」將納咨雲拖進鋪子後頭的小房間裡,宣典聖惱火地把門甩上,怒聲朝她吼道。
「我?」她眨了眨眼。「我又怎麼了?」
她又做錯了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自個兒做了什麼?」他咬牙切齒地道。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忍受她夠多了,可是她卻像少了根筋似的,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喻了矩。
「我在做生意啊!」這又錯了嗎?
「誰要你和人叫價、喊價來著?」他壓低了音量。
「做生意不都是如此?」她瞧街上的攤販都是這麼喊,難道是她學錯了?
「你別忘了你是個婦道人家!」
一個婦道人家和人叫價,像話嗎?
「可外頭做生意的菜販多得是婦道人家呀!」
「你……」他頹然地坐在一旁。
這女人分明是生來克他的……
「她們都會同人叫價、喊價,這有什麼不對?」說嘛,說得讓她心服口服,她就不會再同他鬧脾氣。
況且,若不同那些貪小便宜的人叫價,豈不是要教他們 佔盡便宜了?,
「先不管那些,倒是你……你方才和宗道湊得那麼近作啥?』她該不會是忘了自個兒已經出閣了吧?但就算她尚未出閣,她也不該如此喻炬的,是不?
一個姑娘家,不論出閣與否,都該要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不是嗎?
「我在做生意啊!」
「做生意需要和人湊得那麼近,彷若在打情罵俏一般?」光是聽她這麼一說,他就覺得頭開始發疼了。
她該不會是當他眼睛瞎了,沒看到她在做些什麼吧?
「我哪有同他打情罵俏?你到底知不知道在西水大街上新開了一間書肆?我是在同他套話,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啁屍她是在幫他耶,他感覺不到就算了,居然還隨便替她冠上罪名,真是過分至極。
「你管哪兒開了新的書肆,你只要管好你的本分便成了。」
「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再者,你非但讓他靠在身上,還讓他碰了你的手……」他實在不想一一數落她的罪名,但他怕一旦現在不說,往後她刁;知道還會捅出多大的樓子。
「碰手?」她不禁發噱,「這有什麼嗎?」
做生意難免會有些接觸,不過是碰著了手,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他的青筋抖動,顫聲道:「那到底要到什麼程度,才算是有什麼?」
「至少……我和他們的相處不若和你的相處,這不就得 了?」她有些委屈地道。
要不,該怎麼樣呢?
聞言,宣典聖不禁乏力地靠向椅背。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是天性風騷,還是偏好眾星拱月?
倘若她今天的所作所為都不算失禮的話,那到底要到何種地步才算腧炬?
為何他認為天經地義的禮教,到了她身上卻一點也不適用,彷若不管他怎麼強加上去,都無法套在她的身上……
「我說錯了嗎?」見他不發一語,她不禁緩緩地走到他身旁。
又不吭聲了,老是臭著臉杵在一旁,誰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能說什麼?」他斂眼瞅著她腳上的盆兒鞋,不禁想起她方才被一群不知究竟上書和苑作啥的文人包圍,卻壓根兒不覺厭惡,反倒是樂在其中,不知怎地,他心底的那把火,就怎麼也澆不熄了。
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同她一般見識,但偏偏說服不了自己。
他不知道已經多久沒被人惹得這般惱火了,可自從迎娶了她後,他便無時無刻都在惱火。
她真是個教人氣憤的女人!
「喂?」她探出手想要撫平他眉間的皺折,然手才撫上他的額,他便如驚弓之鳥般地往後退了一大步,教她的身子一時失去平衡,情非得已地往他身上倒去。「哎喲!你這是在幹什麼?」
他真的很難相處耶,她已經這麼盡心盡力地試著想和他和平共處了,他到底還想要怎樣?
納咨雲揉了揉因撞上他堅硬胸膛而隱隱發疼的額頭,正要開罵,卻驀地發覺他靜默得可怕。
她不由得傻愣地抬眼睇著他,卻發現他近來有些曬黑的臉上掠過一抹嫣紅,她不禁瞪大了眼。
那是什麼?她瞧錯了嗎?
納咨雲思忖著,想要再把他瞧清楚一些,卻驀然發現他的一雙大手正靠在她的胸前。
「啊——」
她立即躍身而起,連退數步,不敢相信他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吃她豆腐。
「哼,你倒還知道我的手擱在你的胸脯上,我還以為你這個女人少了根筋,不管那干存心不良的男人怎麼佔你便宜,你都不為所動。」他隨即將手心向下,狀似不在意地擱在膝上。
「我、你……」她又羞又惱又氣又急,一時之間說不出半句話來。
簡直是欺人太甚,他才是真正可惡之人,不但佔了她的便宜,還出口傷她,他根本是個混蛋!
宣典聖不睬她,逕自撇了撇唇道:「對了,你方才說那什麼龍尾硯和徽州筆根本都是假的,你這麼做豈不是在欺騙宗道?」
他飲下眼,不自覺地往自個兒的手上瞧去,反覆回想著軟玉溫香的滋味,但片刻的放縱後,他隨即收斂起心褂,微惱自個兒居然放縱邪思滋長,在光天化日之下起了綺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