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雪有些心急:「是不是說手是我自己傷的?」
「我早就料到是你自己所為。」寒夫人浮現仇烈宵無言任人斥罵的眸中掩藏自責,搖搖頭,「為了他,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不!他沒有說你傷從何而來,只說了短短一句話,從今以後他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他要娶你!」
織雪雙眼圓睜,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娶……我?」
「你不願意嗎?」
「不不不!我願意,我當然……」
瞧見母親戲噱的笑容,她恍然領悟到自己不當的急切,不由得嬌聲抱怨,「娘,你好壞,捉弄織雪啦!」
「娘不是取笑你,是為你高興,他昨晚堅持親自打點你入睡的瑣事,除了衣服是娘替你換的之外,所有上藥、抱扎,蓋被都是由他來,那種細心體貼看得娘好感動,連你爹也靜下來由著他,你真是挑對了人。」她無限慈愛地叮囑女兒,「你打小就被當成男孩,很多事娘沒有教你,娘不要求你什麼三從四德,但等你們成親之後他就是你就是夫婿,凡事不可再任意妄為,多聽他的話,多替他想想,只要你們兩人一心,絕對能克服一切危厄。」
「娘!」織雪忽然掠過涼意,衝口便問,「是不是有什麼事將發生。」
寒夫人搖頭,沉吟了一下方抬眼與女兒相對:「織雪,你天資聰穎,傳繼了夏家的預感,但娘從未教你占卜之術,你知道為什麼嗎?」
「是因為不讓女兒改變未來。」
寒母安慰地頷首:「天命自有定數,窺天機本就不該,娘為了你已犯了太多罪行,一再違命替你承災,娘已沒把握繼續保護你,只有將你交給仇烈宵,只要你不去預卜未來,順應他的牽引脈動,相信他能助你安然度過最後大厄,只要你過了十八歲,便能長命無憂。」
「娘,那你和爹呢?」
「我和你爹用不著你擔心,你只要等著當你的新嫁娘就可以了。距離你十八歲生辰尚有十日,這十日之中自己多小心,知道嗎?」
「他……真的要娶我?」
「這還假得了嗎?你爹和陸伯之所以沒陪著你就是為了你的喜事張羅去了,只不過為了掩人耳目不能張揚,只能偷偷為你們見禮,你不怪爹娘吧?」
「怎麼會?」織雪聽了雙眸含淚,「女兒累爹娘躁煩,愧疚都來不及,怎麼會有怨言?」
「雪兒,你要是嫁給了他,就要為他分憂解勞,娘相信你一定會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只是你體內噬情陰蠱未解,不能為他傳宗接代,說來是咱們寒家虧欠了他,要是他有什麼不快,你就多擔待些,明白嗎?」
織雪正要點頭,卻見門搖曳而開。
「烈宵孤家寡人一個,既無財又無德,夫人對女兒托付予我已是我修來之福。」仇烈宵其實穿著昨天染著血的衣服,踏了進來,「烈宵沒有宗可傳,也沒有代要接,夫人不必擔憂世俗之見,赤煞族人本就不屬於世俗,夫人能擯門戶族規允許我迎娶織雪,已是對烈宵十分厚愛了。」
「大個兒!」織雪開心地喊,「你回來啦!」
仇烈宵的眼一投至她身上,便換上一款深情,「傷口可好吧?」
他咧嘴一笑,自懷中掏出一棵葉絡細長生有四瓣白花的小草,葉綠清脆猶凝著薄霜晨露,馨香撲鼻令人不解自迷,真是一棵奇花異草。
「風霜香草?這株可是終年結霜不化的絕峰頂上才有的風霜香草?」寒夫人訝呼,「你真的採到了?」
「難怪娘會說,幸運的話可能清早就回來……啊!你摸黑上峰過夜才回來?」
仇烈宵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說道:「你的刀傷太深,我怕傷了筋骨,風霜香草是專門續筋生肉,有了這味藥引你才會好得快。」
織雪舉起沒受傷的右手搭在他的手上,瞳中的心疼已凝成水光,「你的手好冷……」
仇烈宵一板一眼地解釋:「為了不讓風霜香草早枯,我多待了會兒讓衣服結霜以保它的生意,草越活藥性越好……」
「傻瓜,都跟你說我沒事了,還上峰採藥,把自己凍成這樣!」織雪扁嘴,又為自己高興,又為他委屈,「我自傷一臂是為了證明跟隨你的決心,不是要你為我吃苦受罪的!」
仇烈宵靜靜地地包著她顫抖的手,許久才說:「我要娶你,而你將成為我的妻子,我們還分什麼彼此不彼此?」
織雪哽咽地投入他的臂彎,他輕柔地摸摸她的發,讓她恣意傾瀉即將出嫁的種種感動。
「夫人,我仇烈宵自離開赤煞以來流浪了兩年,什麼都沒有,只抓了一群馬托人飼賣,是盈是虧我不清楚,不過多少能充數作為聘禮,對方店名金足,他說了只要到大城的錢莊就能問出,我會抽空去一趟。」寒母本想拒絕,但聞金足之名也意外而問:「金足?可是近年來名聲大噪的馬商?」
「哇!大個兒,你會馴馬呀!改天教教我好不好?」
「等你傷好了再說!」
寒夫人在一旁見小倆口一動一靜相契無間嘉許地微笑,她這個準女婿可真是非常人,明明身具王者不凡之威,卻情願流浪隱名甘之如飴,若非他無意天下,否則不難成為一方之霸,甚至九五之尊。
接過風霜香草,早上晶瑩地晨露猶透著光華,怔仲間似是見到了他倆堅貞的誓言。女兒能有此歸宿,已是上天厚賜,只是,那橫隔在前頭的……他們能否平安撐過?帶著祝福,她留下這一房隱私讓他倆說些貼心話
「還冷不冷?」織雪的手不斷地搓揉著他冰冷的手,萬般不捨。
仇烈宵不置一言,默默運動體內火焰,含笑望著織雪驚訝的表情。
織雪只感覺到這手掌像是浸在火爐中般熱了起來,不止如此,他週身開始冒煙,衣襟凝結的霜甚至溶解成水柱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
烈宵忽地一笑,織雪打賭他眼中閃爍的是頑皮的光芒,那瞬時他便牢牢摳住她的手,輕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