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後,他才喘著粗氣放開她,熱烈的眼神卻逗留在她迷失的表情裡。他的聲音沙嗄而不真實。「淑筠……」他輕喚著她的名字,粗糙的拇指劃過她柔嫩的臉部肌膚。一種難以言喻的柔情竄過他心底,那早巳被他遺忘的溫柔感覺……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深情款款的與他對視,同樣在他的眼眸裡看見自己的倒影,因此更加的迷醉,她帶著氤氳的笑容望著他的眼。
他的眼裡湧進笑意,她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已漸漸放鬆,他摟她入懷輕吻她的額頭。
「鍾塏?」她的聲音並不穩定,低啞的讓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你現在覺得好些了嗎?」
「是的。」他雙手摩挲著她的背,聲音含糊。
「那就好。」她安心的靠著他。
「謝謝你剛才沒有轉身離開。」他的聲音從頭頂傳到她耳裡。「你今天的話我會一輩子記得,包括你的愛。」
但他只能記得,卻不能再給予更多了……他提醒自己。
她更加溫柔的靠緊他,覺得渾身慵懶而愉快,帶著夢幻般的笑容低語。「只要你每次不高興的時候,能想起有我跟你一起分擔痛苦,這就夠了。」
「我會的,一定會。」他說的真誠。
「我愛你,鍾塏。」她雙手自然的勾住他脖子,與他滿含柔情的眼眸對望,覺得無止境的幸福。
「我也愛你。」他吻她的嘴角,將她抱起。「無論如何你一定要記得我愛你!」他像是在發誓,眼眸深邃的望不見底。
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幸福的連心臟都覺得難以負荷……
他轉頭望著遍地狼藉;呵呵笑出聲。「天哪,這真的是我做的嗎?」
她隨著他的眼光望去,也忍俊不住。「現在怎麼辦?那些文件都濕了,而且咖哩很難洗。」
「管它的。」他傲慢的一甩頭,把她微微放下。「我們去吃飯吧,我還真的有些餓了。」
「可是……」她的表情不安。他率性的牽起她的手將她拉離辦公室。「這些就不要你去管了,我都不煩惱了,你還煩惱什麼呢?」他知道裡面還有他修改了一天的計劃——那份被董事會完全否定的企劃書。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的話……不過,你發脾氣的樣子還真的很酷,把我嚇得半死。」
他驀地停住腳步,表情誇張的看著她。「嚇得半死?我怎麼沒發現?我只看見一個毫不畏懼的女鬥士,她吼叫的比我還大聲。」輕捶他的胸膛,引來他更加開朗的笑聲,她斜睨著他。「噢,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真的嚇死了……」
「我發脾氣的樣子真的那麼酷?看來以後我不能對那些董事們太客氣……」他認真思考。「假如下一次他們再質疑我的能力、否定我的計劃時,我就該對他們大吼大叫……」
「我覺得可以考慮!」她贊同的點頭。
「真的……」
愉快的交談聲音漸漸遠去,他們相擁的身影在走廊裡拖的長長的,笑聲久久迴盪不去。
第七章
當淑筠站在婚紗店裡試穿著一件又一件美麗飄逸的婚紗時,她才真的有即將要當新娘的感覺,自從鍾塏上一次在辦公室裡發過脾氣以後,他就提議他們應該盡快結婚。
原本是打算在她做完手術後才結婚,因此她一點都沒有緊迫感,也並沒有真正思考過婚禮究竟意味著什麼。現在當她站在鏡子前看著身穿白紗的自己,就無法控制的想起那一幕似曾相似的情景——陪她去試婚紗的還是這個男人,與她走人禮堂的也還是這個男人,可是結果卻令她痛苦……
她甩甩頭,甩掉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她已經可以肯定他是愛她的。她該對自己有多一些信心,她還應該多笑笑,放鬆一下心情。對著穿衣鏡,她露出明媚動人的笑容。
略感疲倦的走出試衣間,在看見他滿意的眼光後,覺得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她已經不記得這是她穿的第幾件婚紗。由於鍾塏的事業重心現在已經轉移到台北,所以他毅然決定這一次的婚禮在台北舉辦。
他是否也跟她想的一樣,不想回到香港,怕所有人回憶起那場不愉快的婚禮呢?他的體貼讓她感動,如果回去香港,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壓力。
四年來沒有回家看過父母,現在卻又邀請他們出席自己的婚禮,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原諒她?還有鍾塏的父母,他們又會怎樣想?為什麼她以前都不曾考慮過這些事?她忘記了婚姻並不只是兩個人的事而已,還會牽扯到兩個家庭,之前她只想到自己可不可以再嫁給他,卻沒有想過,有人可能會不同意他們的婚事。特別是鍾塏的父親——龍翔集團的最高決策者鍾龍!他會同意讓她嫁進鍾家嗎?
她擔憂的表情完全寫在臉上。鍾塏在送她回家時,敏銳的詢問:「什麼事讓你這麼擔心?」
「沒……沒有……」她慌忙抬頭。「撒謊。你根本不會掩飾自己的心事。」他抿緊嘴。垂下眼簾,她頗為遲疑。「鍾塏,你說你父親會同意我們的婚事嗎?」
他釋然的微笑。「原來你就是為了這個!」
他的不以為意讓她不悅。「人家都擔心死了,你怎麼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放心!」他含笑摟住她肩膀。「婚姻是我的,他不會干涉。」「真的嗎?」他望著她不相信的臉,露出讓她寬慰的表情。「當然,我不會拿這事開玩笑。而且以前他就很喜歡你。」
這倒是真的。她咬住嘴唇。「可是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他會不會還記得上一次我……」她膽怯的看他一眼,歉疚的低下頭。
「既然我可以原諒你,為什麼他不可以呢?結婚的是我,不是他。」他的口氣堅決,他早就在為這一刻做準備,怎麼會任人來破壞?
「你真的不在乎……」。
與她渴望確定的眼眸相遇,他單手捧起她的臉,嚴肅低柔的說:「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