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毓成?路珈舞怔了一下。她想起來了,那個孤僻怪異的大男孩,從來不敢正眼看她,卻天天跟著她回家,在她的大廈前站崗一整夜,時間長達四個月。
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半夜在大廈外叫她的名字,吵得所有的住戶不得安寧,刺破她的車輪胎害她無法出門上班,他甚至跪在車水馬龍的路上要她接受他的花,否則就要當眾人的面割頸自殺,種種瘋狂的行徑令她幾乎要求助於警方的保護。
「我記得他。」她謹慎地道,強迫自己保持鎮靜。「他是個很優秀的年輕人。」
「他非常愛慕妳。」張毓珊自顧自地接了下去,「他從小就是個害羞的孩子,從來不會大聲說話。直到妳出現之後,他滿腦子都是你,整個房間裡都貼滿了妳的照片,連天花板也一樣,妳知道嗎?」
整個房間都是她的照片?!路珈舞看著張毓珊充滿嫉意的眼神,只覺得遍體生寒,恐懼竄過脊柱。
「我也喜歡他。」她輕吸了口氣。「我像弟弟一樣的喜歡他,他也把我當成姊姊一般的崇拜,但是……」
「他愛妳,可是妳卻拒絕了他,害他傷透了心。」張毓珊猛地抬頭,目光怨毒地瞪著她。「妳為什麼不要他?因為他窮,是嗎?妳眼裡只有那些有錢有勢的富商和公子哥兒,其它人都看不上眼。妳認為他配不上妳,是不是?」
「毓珊……」路珈舞舔著乾燥的嘴唇,試著從繃緊的喉嚨裡發出聲音,「妳也知道我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根本沒有心情談戀愛。我和所有人都是朋友……」
「我愛他,妳知道嗎?」張毓珊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仍舊自顧地喃喃自語,「從小我們就相依為命,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他。他原本也是愛著我的,但是見了妳之後,他整個心思都跟著妳轉,連瞧都不瞧我一眼。我原本想成全他,只要他快樂,我願意將他讓給妳,但是妳卻害死了他。妳這個賤人!」
張毓珊突然間爆發了,朝她逼近一步,眸中閃著瘋狂的恨意。「我進電視台工作,就是為了要妳付出代價,我要看著妳擔心受怕、日夜難眠,然後再殺了妳為他償命!」
見她揮動著手上的刀子,路珈舞驚跳了起來,碰翻了桌上的咖啡壺,壺中的咖啡灑出,浸濕了地毯。她心慌地抬眼望向門口,但是張毓珊擋在她和門中間,她根本不可能逃出那扇門。
孫胥一定會來的。她絕望地想著,緊緊依附著這個信念。他一定會接到消息,知道她和張毓珊一起離開,他一直要她小心張毓珊的……
「妳在找誰?孫胥?他不會來的。他那些小嘍囉告訴我他回美國去了,唐德倫也溜出去摸魚了,換句話說,今天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張毓珊一步步將她逼往陽台,尖銳的嗓音令人不寒而慄。「妳放心,我不會動手殺妳。妳是要自己跳下去,還是要我推妳一把?」
「別這樣,毓珊。」她的背抵住牆壁,困難地出聲道:「就算妳殺了我,妳弟弟也不會活過來,而且警方人員很快就會趕到,妳逃不掉的!」
「那會是在妳死了之後!」張毓珊冷笑著,刀子比著她的臉晃動。「大家都知道妳這陣子飽受電話騷擾,我只要說妳是因為受不了精神壓力,所以跳樓自殺,根本沒有人會對我起疑心,因為我是妳的好姊妹啊。」
眼見張毓珊更朝她逼近,她低喊一聲,盲目地轉身就往門口沖,卻被張毓珊抓住頭髮扯了回來。她發出尖叫,開始拚命地掙扎著,張毓珊怒吼一聲,抬手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她頓時眼冒金星。
等她摔倒在牆邊之後,張毓珊隨即向前勒住她的脖子,那壯碩的身軀和強勁的力道絲毫不輸彪形大漢,令她眼前開始發黑。就在她幾乎失去意識時,大門猛地被撞開,張毓珊瞬間轉身抓住她往身前一擋,將刀子抵在她的脖子上。
在模糊的視線中,路珈舞只瞧見門口出現幾名大漢,釋然的感覺令她虛脫。謝天謝地,是孫胥,他來了。她想朝他呼喊,然而被勒緊的喉嚨令她無法出聲。
「別過來!如果你們不想我在這張美麗的臉上劃上幾刀的話,最好別輕舉妄動。」張毓珊尖叫道。
眾人全停住腳步,不敢貿然向前。
孫胥感到冷汗由他的額頭冒了出來。他必須鎮定下來,他在心裡告訴自己。然而……該死的,這個瘋女人手上的刀只要一劃就會割斷珈舞的頸動脈,他怎麼也無法冷靜。
「妳逃不掉的,張毓珊。」他緊盯住張毓珊,試著讓聲音和緩。「放下刀子,把妳的問題說出來,我們大家都可以幫妳解決。」
「你懂什麼!」張毓珊冷笑著。「她害死了我的弟弟,我最心愛的男人,我絕不會放過她,我要她死,她非死不可……」
她揚起刀子,勒住路珈舞脖子的另一手有些鬆懈,就在張毓珊手上的刀刃往下刺進路珈舞的喉嚨之前,孫胥拿出隨身帶的匕首立刻擊發。
路珈舞只聽見一聲悶哼,感覺自己頸間的壓力減輕,身子頓時一軟,就在她的頭撞擊地面之前,她只感覺一雙強壯的臂彎穩住了她,而後更多的人蜂擁而上,將頸肩處被匕首插入的張毓珊制伏在地上。
「沒事了,珈舞。」孫胥將她的頭按壓在他的肩上,一手急切地撫過她的身軀,找尋有無骨折或受挫的痕跡。「妳還好嗎?有沒有哪裡受傷?」
路珈舞想說話,但乾啞的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耳中只聽見張毓珊發出撕扯般的尖叫,有如一頭被困在籠中的動物悲泣哀鳴。
「她傷得重嗎?」她試著由灼痛的喉中擠出聲音。
「她不會有生命危險。」孫胥沉沉地道,目光越過她的頭頂,聲音中帶著一絲令她心安的穩定。「不過,她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來騷擾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