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就是齊靖翾了。她審視著他,不得不承認他的五官更是俊秀!想必從小到大一定迷死不少女性。他舉手投足自帶一股高貴氣質,眉宇中那抹自信……或者已經不能說是自信,而是種威嚴,讓他不到三十歲的年輕臉龐上,寫滿了令人不敢逼視的氣勢。
站在他面前,還更會讓人覺得自己好像渺小得像只螞蟻,隨手一捻就死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呢?築兒不禁微微側頭尋思,怎麼會長得這麼好看,卻這麼恐怖?
「你是桑小姐?」
他的聲音令她猛然抬頭,點了點。
靖翾連頭都沒回,逕自走向辦公桌旁的一套真皮沙發。他知道她是誰,因為亞琵今天一大早就跑來跟他邀功,而且剛才秘書也向他通報過,只是,他沒料到她竟這麼……小。
屬於她的一切全是嬌小而精緻的,她的身高不高,也許勉強有一米六,身材則是襯合她身高的均勻玲瓏,如嬰兒般柔軟髮質的中長髮,畫筆畫出似的漂亮眼眸,秀挺細緻的鼻子,小巧而微翹的唇,白裡透紅的肌膚……
她像個讓人想捧在掌心裡貢著的完美瓷娃娃,但她卻是靈活生動的、爽朗燦笑著,令人驚艷卻又迷惑。
亞琵沒有誇張,她的確是個美女。他相信這下不只那個酷愛中國文化的西班牙佬客戶會為她神魂顛倒,只要她出現在晚宴上,一定引起全場騷動。
「我想亞琵都把狀況跟你說過了吧?」他往沙發中一坐。那真皮沙發的觸感非常細緻,正如他這間大辦公室裡其他的裝潢與擺飾,全全灰白兩色,單單以高級的質料取勝,綜括起來便是「格調」兩字。而他的穿著與這屋子也恰如其分,質感好極了的Hugo
Boss西裝,讓人一眼便看出主人的品味。
「她沒說什麼。只說是個晚會要表演,就這樣。」築兒照實說,瞥見他紅木辦公桌上擺著的名片,職銜是總經理耶!好大的來頭。她暗暗吐了吐舌頭,也走過去坐下。
「只說了這些?她搞什麼,」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那副不悅而質疑的氣勢,相信會很輕易地令他任何一個下屬,都畏怯地倒退一兩步,然後惶恐地等著領罪。
只可惜築兒不是他的下屬,她一點都沒被他嚇到。她軟軟鼻音的招牌嗓音說:「你問錯人了吧。我怎麼曉得。」
靖翾瞥她一眼,眉心攢得更緊。他很少看見這麼自在泰然的人,他的氣勢、這屋子高雅的陳設,都應該讓人不由自主地感覺卑微才是,然而這在築兒面前似乎起不了作用。
「好吧。」他換了個說法。「那麻煩解釋一下,通常這樣的演出你都是怎麼處理的。」
「我……喔,對不起。」築兒的行動電話忽然響起,她連忙翻起她的背包找電話,然而她像在翻垃圾桶似的在包包裡翻了一陣,電話鈴聲卻仍然在響,只見她索性把包包裡的東西全部往茶几上一倒——
這下找到電話了。
「喂?」築兒回答,「抱歉,我現在在忙耶,晚上再聯絡好不好?」
她很快把對方打發掉了,抓著全空了的包包放在茶几邊,然後再把剛剛倒出來的東西用手當掃把全部再掃回包包裡去。
看得靖翾是歎為觀止,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大而化之的人。
「抱歉,剛才我們講到哪了?」築兒的模樣十分正常。她回想了一下。「對啦,你問我從前是怎麼演的?其實我也不知道耶。」她誠實地說。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怎麼接這份工作?」靖翾才剛舒放的眉頭立刻又皺了回去。
「我很少接晚會的啊。」築兒一點也不怕他。
「就算你不常接,」靖翾按捺住脾氣。「也該心裡先有個腹案或計劃,再來跟我談這份工作吧?」
築兒側頭想了想,軟黏黏的聲音說:「沒有耶。」
築兒素日能教人神魂顛倒的迷人嗓音,顯然對靖翾也起不了任阿作用,他直截了當,不留情面地教訓她:「你這樣的態度怎麼做事?」
又不是他的職員,為什麼要被他刮?築兒不服氣:「是誰有問題?你們至少也得先讓我知道你們需要的表演時間,我才能計劃吧?是你們自己沒講清楚的。我本來就不想接這個case。」
靖翾的神色是頗不以為然。他的想法是,他是「提供」她這個工作的人,所以應該是她準備好節目來供他挑選跟他報告才對。
他冷冷看她:「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麼要接?」
「是你妹妹拜託我,我才答應的啊。」築兒的想法卻是,是他們來「拜託」她演出,所以當然是他們把細節都想好,她再來表演嘍。
兩個人,一個太高傲,一個太不在乎,所以兩條平行線只會變成愈來愈遠的拋物線,完全沒有交集。
「我妹妹拜託你,你就答應了!你跟她從前又不認識,你這人的心腸很好啊。」靖翾的語氣十分反諷。他向來很能控制自己的脾氣,也十分以此自傲。不管多大筆的生意,什麼樣的對手,他都可以不慍不火以最理智的態度與對方達成共識,只是,不知為何面對築兒這個小女人,他的脾氣竟不太管得住。
築兒倒不生氣,因為她一點也不在乎他。她聳聳肩:「你妹在電話裡聽起來滿可愛的。」
靖翾不說話了,只是笑笑,唇邊那抹弧線十分諷刺。「如此聽來,你對這個工作並沒有很大的興趣,我們是不是還需要繼續談下去呢?」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築兒難得也聽懂了。她十分乾脆地站起身來,微笑對他說了句:「謝謝啦。」
像是謝他解放了她的麻煩似的。
「不客氣。」他的眼神驀地變得更冷,那麼淡漠的表情,還真讓築兒懷疑,他身上流的血到底有沒有溫度啊?
很紳士地,靖翾替她把門打開!算是送她出去,然而他的眼光卻停留在築兒剛才不懂得怎麼去開的門環。築兒終於明白他替她開門只是為了奚落她剛才撞門的糗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