炯亮的眼眸,沿著崖底逐一往上移,他在找尋可能的地點,最可能半途攔住雲芸的地方。
雲劭站在一旁默默地望著眼前的耶律夙,心中五味雜陳。
眼前的他,氣度穩健、行事果決、判斷精準、指揮若定。
很難想像,如此不凡的他,如此卓越的他,竟然和先前那個為了花魁動武,行事放蕩,態度隨性的耶律夙是同一個人?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哪一個又是他刻意讓人誤認的他?也許,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多面的他,才會在短短的時間內擄獲雲芸的芳心,教她輕易地付出真心。
驀地,雲劭自嘲地一笑,如果當初他對耶律夙的成見不要這麼深,如果當初他能敞開心胸好好觀察耶律夙,如果當初他不逼著雲芸嫁人,或許,今天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但是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他只冀望老天能給他這個作大哥的,一個補償的機會。
他只祈求雲芸能夠活著,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皇子,您的傷未癒,還是躺下來休息吧。」葛楚知道耶律夙在硬撐,他根本沒有讓自己好好休息過,他身上的傷一直在折磨著他。
耶律夙聽若未聞,他無法再等待,只要一天沒有雲芸的消息,他便不安,再這麼等下去,他會崩潰的。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到雲芸,不論生死!
「皇……」
「噓。」耶律夙揚手制止葛楚欲說的話。「依你看崖壁上,十丈處所橫出的樹枝,能不能擋住一個自崖上掉落的人?」耶律夙微瞇起眼睛,仔仔細細地觀察。
「若是一名體態輕盈的女子或許有可能,皇子的意思該不會是……」
「就是它了。」耶律夙臉上難掩喜悅,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
「耶律夙,你的意思是雲芸可能被卡在那棵樹枝上,過了五、六天?」雲劭大驚失色。真是這樣的話,不傷重而死也活活餓死了。
耶律夙斂下眼,他明白雲劭的意思。「那是唯一沒找過的地方了,希望雲芸洪福齊天,有貴人相助。」
雲劭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話。耶律夙說的對,除此之外,他們別無他法了。
耶律夙深吸口氣,調整自己的內息,雙眼不斷搜尋崖壁上可供借力的凸點。
「皇子。」葛楚擋在耶律夙身前。「太危險了,您不能去。」
「我的武功不至於如此不濟。」
「如果皇子沒有受傷,葛楚根本不會阻攔。」葛楚諫言道。「咱們的勇士這麼多,他們可以為皇子效勞。」
「不!」耶律夙一口回絕。
「可是……」
「葛楚,你知道我的性子,別說了。」
「我會看著他。」雲劭插口介入兩人的談話。「到目前為止,你還是我僱主,我會負責你的安全。」按照之前的承諾,在耶律夙托鏢之物尚未交給他之前,他必須負責耶律夙的安全。
淡淡一笑,耶律夙不再多說,看了雲劭一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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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起落,耶律夙強忍著到口的腥澀,硬是往上縱躍。他一定得上去不可。
一個不穩,耶律夙的身軀一傾,差點摔落的身軀教後方的雲劭扶了一下,兩人一同再往上竄高一些,抓住崖壁上橫出的樹枝。
「沒有!」沒見到雲芸,難掩的失望教耶律夙到口的血如箭般急射而出。
「耶律夙!」雲劭一手握緊他的手臂。「快調勻氣息,我可不想下崖後被你的人圍攻。」
「咳咳。」耶律夙不穩地喘息,隨手拭去淌在唇畔的血漬。
是啊,他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放棄希望了呢?也許雲芸還在某處等著他呢。
「謝了。」方才幸虧雲劭扶了他一把。
「我還要謝你才對,我聽說你是為了救雲芸而受傷的。」
「但她還是從我手中失去了。」當她的手在他指尖滑落時,他竟然看見雲芸在對著他微笑。
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對待他?讓他一輩子活在悔恨之中。
「別說了。」雲劭制止耶律夙的胡思亂想。
閉閉眼,耶律夙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耶律夙仔細地看著週遭,不放過任何的隱密處。終於,他看見了一片的紅。
「雲芸的嫁衣碎片!」隨著耶律夙的眸光,雲劭也看見了。
「你看那裡!」耶律夙下巴一抬,指向不遠處被枝葉遮蔽著不顯眼的洞口。
「這……」
「去看看。」耶律夙足尖一點,說走就走。希望他的直覺沒有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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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深邃的山洞,迂迴曲折、蜿蜒崎嶇,暗黑不見天日。
雲劭點亮隨身攜帶的火摺子,替兩個人照路。
他們兩人的腳步越走越快,越走心跳越加速,因為他們發現這山洞雖然又長又黑,但卻非常乾淨,似乎一直有人在打理與維護著,光是這一點,便能教他們雀躍不已。只要有人住在這兒,便表示雲芸得救的機會便越大。
走著、繞著,終於來到了盡頭。
「一堵牆?」
雲劭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此路不通,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已用盡了。
耶律夙拿過火摺子一一沿著牆面端詳。不可能的,這裡不可能就是盡頭了。
山壁上處處可見人工開鑿的痕跡,這裡一定還有機關,不然費時費力鑿出的隧道,不都白費了。驀地,一塊在火光下顯的特別光滑的石塊,吸引耶律夙的注意。
找到了!
耶律夙對著石塊扳了扳,按了按,突然間,「隆隆!」兩聲,石壁間開了一個小縫。
雲劭讚賞地望了耶律夙一眼。自裡頭透出的微光,讓兩人心下一震。
跨進石門,裡頭儼然是一間佈置簡單的房間,尤其是那張偌大的石床上,此時正躺著一名身形嬌小,手腳甚至臉上都裹著白布條的人。
耶律夙與雲劭對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一絲希望與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