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都不瞧那傷口,他凝望著她,披散著的長髮,手上握著他送的白玉簪,一臉不安、憔悴。
她為何憔悴了?他想知道,都怪這些日子疏忽了她,他捨不得了也怪起自己,對她的舉動他卻是一句苛責的話都說不出。
半響, 「上車,我有話要跟你說。」率先走向停靠在門口的車子。
沉默的,她還是心軟的選擇上了他的車。
遠遠的巷口,黑暗的車上一雙氣惱怨懟的目光跟隨著兩人消失的方向,目光露出的意涵或許是自私、嫉妒的,但是這是面對感情該有的態度,那人深信不疑。
既然這女人不會是她同路人,或許是她回報白紹卿的一個機會,不屬於她,何妨殺了她!就如同嘉琳一抹詭譎的微笑在擴散。
☆ ☆☆ ☆ ☆
「去哪?」司徒玄霜不安的問著。
白紹卿沒回答,只是純熟掌控著方向盤。
手上捏握著簪子,她披散頭髮低垂著頭。
十分鐘後車子停下,兩人都在猶豫著該如何打破沉默。
「幾時學會撒潑了。」白紹卿不想被瞧出他的心急,故意調侃她。
「饒了我……」她突然哽咽的說。
「你在說什麼?」白紹卿驀地收起嬉笑,冷聲問。
司徒玄霜抬起頭,眼中噙著淚,但態度再堅定不過,「我們別再見面了,這還你。」她把簪子交到他手上。
說完,也顧不得現在是什麼地方,司徒玄霜打開車門作勢離去,未料她的手才碰上車門把,白紹卿硬是一把將她扯回來。
「把話說清楚。」他眼神甚寒。
「你不要這樣,出去說。」密閉的空間讓她有壓迫感,尤其面對盛怒的他,但是他憑什麼生氣?該生氣的人是她。
達成初步的協議後兩人同時步出車外,夜幕中車燈將兩人的身影照得斜長。
司徒玄霜收攏著披散的長髮,沉默不語。
「你這是在跟我鬧脾氣嗎?」他問。
她搖搖頭,「這是我考慮很久的話。」
「因為我這陣子的忽略?」
你以為我是那種橡皮糖似的女孩嗎?如果只是忽略那算得了什麼?重要的是你對我造成的影響!她在心裡這麼想著,但她沒說,因為多說無益。
「不是。」她否認。
「那是為什麼?」
他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情變,他喜歡的女人突然要他饒了她,在他得知父親有意要將他心愛的女人變成大哥的妻子之後,他怎麼能夠心平氣和的讓她走?
「對你而言我是什麼?是一個寄托還是替代?」司徒玄霜冷聲問著。
白紹卿不懂她為何這樣問,他凝視著她的臉,希望能夠嗅出一點蛛絲馬跡。
「我不明白,除了這些日子疏忽了你,我不覺得我對你有任何虧欠。」
當然沒有,你以為所有的女子都該死心蹋地的對你嗎?剎那間,裴嘉琳日記中的話語再度浮現在司徒玄霜的腦中,她悲哀白紹卿的不懂,也悲哀自己的陷入。
「我不是裴嘉琳的替身,也不想當你感情上的一個寄托,所以……」她抬起頭定睛一看,「饒了我吧,你已經把我的生活打亂了。」
胡亂的闖進她的生命,霸道的讓她愛上了他,然而這都只是他自私的想有個情感的寄托,完全沒有顧念到她是個女人,一個情竇初開、心思纖細敏感的女人。
「關嘉琳什麼事?是誰告訴你她的事的?」他扣住她的手激動的問。
他的激動是為了什麼?因為她提起了裴嘉琳,觸動了他過去的感情回憶嗎?他的激動真是令人難堪,因為裴嘉琳的重要性似乎超越了她。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希望在戀人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她不要這種移轉替代的感情。
「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事實。」她的眼神因淚水而益發明亮,然而她的傷心也就更顯而易見。
「那你是決定結束了。」他胸中醞釀著一股怒火,眼神亦不自覺的冷酷了。
多惱人的夜晚,白紹卿強忍著脾氣,惱她不懂明辨是非,惱她曲解他的愛,更惱她如此質疑彼此。
她沒有說話,因為想說的話語早巳被梗在喉嚨,螓首低垂,許久,她頜首回應。
兩人又沉默了許久,最終,白紹卿一古腦兒的站起身,他不想將失望表現出來,可是也做不到毫無感覺的佯裝自然,只得咬牙說道:「上車,我送你回去。」手中的髮簪幾乎要擰斷了。
車子依著原采的路徑回到司徒太極學院門口,司徒玄霜急切的打開車門寓去,生怕一個遲疑,她又要猶豫了。
「拿去,送人的東西我從不索回。」白紹卿把譬子欲遞給她。
她一個回眸瞅了他一眼,「我不能保留你的禮物。」
話才落下,只見白紹卿毫不考慮的將簪子擰斷,扔在地上。
司徒玄霜倒抽一口氣,她望著白紹卿,看見他怒火高張的模樣,也瞧見了他衝動之下留下了掌中的傷口正淌著血。
白紹卿怒視了她一眼,再也毫不留戀的上車離去,這狠心無情又愚蠢的女人,再也不配得到他的滿腔愛意。
司徒玄霜木然的佇立在門口,夜幕低垂的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不消一會兒的時間,毛毛細雨巳然轉為傾盆大雨。
斷掉的簪子孤零的躺在地上,司徒玄霜無暇擔慮這雨勢便從容走入雨中,蹲跪在地上,她伸出白藕纖手逐一拾起地上的簪子碎塊,戀戀不捨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似淚似雨,一身濕淋的她將殘碎的簪子放人懷中,遊魂似的回屋。
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昭露,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這情愛亦是如此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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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舞池中的擁擠入潮,阮茜正.閒適的坐在吧檯前,她看見了正如同她先前步人一樣困難重重的白紹卿,揚手對他一揮。
「稀奇了,你幾時會想要約我出來?」阮茜神情愉悅的揶榆著白紹卿。
白紹卿絲毫不理會她的調佩,沉著臉在她一旁的座位上人了座,他諱莫如深的目光陰沉沉的瞅著她,一股怒意彷彿要自他胸口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