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吧!」穆齊納爾猛翻白眼,急忙打斷他連珠炮似的一長段廢話。「我不是在責問你,我……我只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胸口悶得受不了,他再也憋不住了。
慕嗥一怔,連歐陽擎也直視著他。
「你要打聽什麼人呀?」慕嗥回過神來,眼中隱隱閃著賊光。
「浣風,涵香館的浣風姑娘。」一吐為快,穆齊納爾豁出去了。
聞言,慕嗥又愣住。
「浣風是誰呀?」
歐陽擎一臉不解,問得穆齊納爾臉紅,也問得慕嗥回了神。
「說來話長呀,禮多多,這個故事以後我再慢慢說給你聽……」慕嗥邊安撫歐陽擎邊盯著穆齊納爾,慢慢地揚起了個賊笑。
「你……你笑什麼?」穆齊納爾被他瞧得全身不舒服。
「好你個臭小子,原來重色輕友的人不是我——」說到這裡,慕嗥指著自己的手指,陡地轉向穆齊納爾。「是你!」
歐陽擎更是如墜五里霧中。「慕嗥!你怎麼這麼說穆齊納爾呢?」
「禮多多……」慕嗥揚笑回望著歐陽擎。「你知道穆齊納爾剛才上哪兒去嗎?」
歐陽擎看了看滿臉困窘的穆齊納爾,又轉到慕嗥搖了搖頭。
「他呀!」慕嗥起身繞著穆齊納爾打轉。「他上涵香館找女人去了!」
青樓召妓?這對征戰沙場多日的男人很正常呀!
歐陽擎挑眉思忖,卻聽得穆齊納爾馬上提出抗議。
「什麼『找女人』?我只是想找浣風姑娘敘敘舊、聊聊天罷了,你別說得那麼難聽,虧她還把你當作朋友呢!」
「那你呢?」慕嗥一瞼興味地睇著他。「她把你當成什麼?而你又把她當作什麼?」」
穆齊納爾一怔,隨即煩躁道:「你別廢話那麼多,我只想知道她為什麼離開涵香館,而她人又到哪裡去了。」
浣風走了,而她的出走竟讓穆齊納爾失魂落魄。
見慕嗥一瞼莫測高深地直衝著自己笑,穆齊納爾真想將他干刀萬剮。「喂,慕嗥,你別想歪了,她是個出淤泥而不染又講義氣的姑娘,我……我只是敬重她罷了。」
「好好好,我不想歪!」慕嗥嘴裡這麼說,卻依舊嘻皮笑臉。
穆齊納爾不禁一歎,「那你有沒有她的消息?」
看著穆齊納爾眉宇之間透著焦急,慕嗥玩心一起,霎時將生死全置之度外。
「咦?奇怪!我怎麼聽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喊禮聲。哎呀,這新郎倌怎麼這般面熟?天啊,新郎倌怎麼是穆齊納爾呀!喔,這新娘不就是浣——」
「慕嗥!」穆齊納爾手一伸,立時揪住了他的衣襟。「你再胡扯,小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堆滿笑,慕嗥一指一指地扳開穆齊納爾的手。「別這麼動手動腳的,小心紫嫣成了寡婦。」
「哼!」穆齊納爾沒轍,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好了、好了……」俊容含笑,歐陽擎忙打圓場。「慕嗥,倘若你真知道些什麼,你就說吧!」依他判斷,慕嗥八成也不知道那位浣風姑娘在何處。
慕嗥回瞪了他一眼。他這話不是擺明要他承認無能嗎?開玩笑,他慕嗥是何許人也,這麼點狀況都掌握不住,往後他還怎麼在京城裡混啊?
「穆齊納爾,浣風離開了涵香館這事我多少也有耳聞……」首先,就來個「拖」字訣吧!「怎麼,剛才你沒找浣風的丫鬟翠環問問嗎?」
「我找了,可聽說翠環嫁人了,沒人知道她嫁去哪兒。」劍眉微蹙,他滿心懊惱。突地,他猛抬眸,責怨地瞪視著慕嗥。「這都怪你!」
「我?」慕嗥反手指著自己。「你找不到人關我什麼事?」
穆齊納爾喊道:「當初我說好,找個時間謝謝浣風姑娘解救紫嫣之恩,結果你卻背信毀約沒去她那兒走一趟!」他開始數落慕嗥的不是。「後來,你和紫嫣拜堂成親時,浣風姑娘也沒能來,我才一直沒能再見上她一面!」
「喂,你這話很沒天理耶!」慕嗥氣悶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前妻明珠犯下命案又自殘而死,我光處理這些就忙不完了,再加上要籌備一個盛大的婚禮好教旁人別輕視出身低微的紫嫣,我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哪還有時間去謝謝人家的救命之恩啊?再說,我怎麼知道她會一聲不響地走了?」
火氣上揚,他說得又口乾,連忙灌了一杯茶。
「還有,你是三歲小孩啊?想見浣風一面,你自個兒去就行了,幹嘛得拖一牛車的人去呀?」
曬得黝黑的穆齊納爾罕見地面露羞赧。「我……怕她拒絕見我,況且……我不想讓她認為我是平常的尋芳客,我……是真心想和她交朋友的……」
慕嗥忍不住笑了出來,歐陽擎亦不例外,因為他們都看得出來穆齊納爾是真的為浣風動了心,只不過,歐陽擎的笑中隱含著震撼和憂慮。
之前慕嗥才娶了一名奴婢,只是他的妻子紫嫣秀外慧中、心性純善,倒也教他敬重,可眼下,一向不愛涉足風月場所的穆齊納爾竟愛上一名煙花女子,從他們的對話聽來,這名女子曾經救過慕嗥的妻子,但愛上一名煙花女子,這……
出身低微無妨,就怕遇上惡女,散盡千金不夠還得賠上一生幸福呀!
「報應哦!」此時,慕嗥吊兒郎當地喝了口酒,涼涼地喊道,「有人嘴裡常喊什麼『戲子無情、婊子無義』還有什麼『煙花女子濃妝艷抹嗆得人難受,又嬌又嗲得矯揉造作。』呵!這下好了,只談了半晌的話,連人家長得圓扁都不知道就『雄』心暗許……」末了,他又覷著穆齊納爾高喊了聲,「報應哦!」
「慕嗥——」穆齊納爾才想發作,卻讓慕嗥堵住了嘴。
「耶,我又沒說是誰,你想對號入座啊?」
「我……我不是要對號入座!我只是替浣風姑娘喊冤——」
這句話吸引了慕嗥和歐陽擎的注意力。
「涵香館的老鴇說了,浣風姑娘只是寄居在她那兒賣藝不賣身,她……她不是什麼煙花女子,更不是什麼……婊子!」他困難地說出這個字眼,就是無法將這兩個字套在浣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