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間,山口嘗君被溫香軟玉抱個滿懷,紀香緹那朵雅的聲調仍難掩前一秒鐘的驚悸。「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
山口嘗君端視著地上半死的歹徒,再睨向驚魂未定的紀香緹,他明白了。
是她救了他!
「你究竟用什麼東西,擊中這個該死的渾球?」最深的謝意總似梗在喉間的魚刺,不論吞或吐都是困難。
紀香緹這才離開他的肩頭,瞄了一眼地上的鵝卵石。又羞又窘道:「就地取材。」
「很好。很好。」他激動地將她擁進胸懷,濃重的呼吸深刻著他難平的撼動。
山口嘗君知道他又欠她一條命了,這一生……只怕……償不清了。
偎在他懷中的紀香緹,不懂此刻的他在想什麼、也不計較他為什麼連半個謝字也不說,只是一味地沉浸在那寬廣的胸膛中,一種怔仲卻又真實的感覺,宛如深海的海水浸過自己僅存的理智,剎那間,一直困惑她的溺斃感不再那麼可怕了。
她只知道,如果剛才她沒有發覺對方的回馬槍,那現在躺在地上的會是——
一想到在剛才那剎那間極可能失去他,鼻頭不禁一酸,淚珠倏地滑落臉龐,下意識地將他抱得更緊了。
「你怎麼了?」驚覺到手上滑落的淚珠,山口嘗君輕聲問道。
「沒事……」淒切的碎音,教人更生憐惜。
「不是叫你和老頑童趕緊離開的嗎?怎麼又跟來了?」山口輕撫著紀香緹那頭烏黑的秀髮。明是責備,口氣卻有著更多的寵暱。
「我救了你一命,你還這麼說……」她輕捶了他幾下,口中掙是撒嬌的語氣。
山口將她緩緩地推開,堅決卻溫柔的看著她,「你是救了我一命,不過,僅只一次,下不為冽。」
「為什麼?」
「因為——我會擔心——」他似乎不再顧忌,輕輕地將她再次擁入懷中。
她笑了,為了他的一句「我會擔心」;為了他那從未見過的溫柔;為了他話語中那股似有若無的關心……更為了二人間讓今人心迷的淡淡情悻……
她緊緊的回擁住他,兩人沉浸在這從未有過的親密氛圍中。
★ ★ ★
山口家的寄月湖在暗夜中,傳來一聲噗通的落水聲,澄淨的水面忽而掀起微弱的漣漪,不一會兒又回歸平靜。
水底那條人影像尾梭魚,疾快地往深水層潛泳而去……
原來,板黑的湖底世界另有乾坤!就在水深三十公尺處,有一道鋼製的屏障,來看輕輕地按下手中的通訊器,那厚達幾十公分的鋼門瞬間打了開來,他隨即游了進去,就在他站定後,鋼門倏地關上,而室內湖水也在同時迅速退去直至滴水不剩。
這時,另一扇鋼門再度開啟,來人已換上乾淨的黑衣、頭戴面罩,遮住他不欲人知的臉孔,直朝這座十分精密的湖底實驗室走去。
迎面而來的是身著銀衣的工作人員,恭謹地向他致意,「海先生。」
「替我查出流川風子的最新動態,還有他為什麼派殺手弒殺山口賀夫?」黑衣人面不改色,口氣冷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是的。」白衣工作人員立即面對電腦敲起鍵盤。
「銀冀,也查一下山口冶夫目前的動態,我想知道他可曾與流川風子結怨?」男子喚著跟了五年的手下。
「已經查出來了。」銀冀語帶慎重。
「說。」
「山口冶夫數日前曾受渡邊相一之托,打算.去截流川風子的貨。」銀冀公事公辦的說著。
他太瞭解他的主子,愛說廢話的人是不能在他身邊的,簡單明白的答案,才是他這種分秒必爭的人最在乎的。
跟了他五年,銀冀甚至不知道他的主人姓啥名啥,卻從不多話。最令他好奇的是,主人每一次從水底進來時;從未見他攜帶潛水用具,宛如魚類似地來去自如。
而每一件他委託調查的事,總會在不久之後,透過傳聞或是非正式的消息中得知,該死的傢伙或是組織被消滅。不禁讓他懷疑,主人難道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浪潮」?不過,他從不多嘴。
黑衣男子掃瞄銀冀一眼,即知這小於在想什麼,輕扯唇角微笑,「很好。」對他能壓抑好奇的耐力與決心感到佩服,「聽好,迅速將流川風子交貨時間、地點等相關事宜查清楚。」語畢,他轉身就走。
「主人,請稍候。」銀冀似乎想起什麼事。「您托我查流川風子的資料全在此,有一點,您或許會感興趣。」
「說。」
「他曾經有個論及婚嫁的女友,叫安室小鈴子,但卻在一次意外中喪生,流川風子為此消沉了好一陣子。這是她的照片。」銀冀特別抽出泛黃的相紙。
「很好。」黑衣人一接過照片,冷凜的俊顏遽地逸出不曾見過的恐怖色澤,「你說她叫什麼?」
「安室小鈴子。」銀冀複述著,也為主人別於以往;的奇光感到不安。
小鈴子?!流川風子不也叫香緹小鈴子嗎?天啊!他到底是何居心?
「主人——」銀冀猶豫地喚著神遊的黑衣人。
「嗯?」
「這裡還有一封密函。」銀冀遞出手中的信件。
黑衣人立刻拆開信件,眉心再次緊蹙。
紀霍然要來日本了!
也許……他的到來,能有另一番的峰迴路轉吧?!
「你下去吧。」黑衣人對銀冀揮了揮手。
「是。」銀冀恭謹的退了下去。
待不見銀冀蹤影后,黑衣人才將臉上的面罩拿了下來……
竟是——山口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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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才回到臥室的山口嘗君怎麼也睡不著,一牆之隔的紀香緹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決定去找他談一談,才一翻身坐起,就聽見和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香緹,你睡了沒有?」
「沒有。」紀香緹主動地拉開門,頂著晶亮的彩瞳迎接這個同樣夜不成眠的俊美男子。
「我有些事想和你談談。」山口嘗君面有難色。
「我也有事想問你。」紀香緹忽爾粲笑。這真是個奇怪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