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土優先。」山口嘗君為自己突來的「尊重」,不禁莞爾。
紀香緹登時淺笑,「東京要下雪了嗎?」否則怎麼可能令一個十足的日本大男人轉性?
山口嘗君一語不發地欣賞著,她在黑夜中渾身所綻放的璀璨光澤,沒來由的感動讓他自動解除所有防禦。「我正在學習女士優先,難道你吝嗇助我一臂之力?」
「哦!」他的改變是因為她嗎?一種滿足的笑,延展了開來。
那端的山口嘗君,也在迎上美人巧笑倩兮的神韻後笑了。
笑容中兩顆心逐漸交融,彼此卻渾然不覺。
「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誰?」紀香緹幽喃道,瞪著的視澤怎麼也離不開山口嘗君俊逸的容顏。
「你?」這也正是他想找她談談的原因。
「嗯!我準備好了,我希望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這也是我今晚找你的原因。」
「哦?」
「本以為讓你自己想起你是誰最好,但是時機與現況都不允許,再者,我仔細思考過了,你的確有能力面對任何突發的狀況,所以,現在該是告訴你的時候了。」山口嘗君娓娓道來。
「你叫紀香緹,是璀璨王朝紀氏家族的四女兒,生長在紐約的曼哈頓區,掌管紀氏家族珍珠相關的企業,會擒拿術、擅潛泳……」山口嘗君如數家珍地敘述著她的一切,犀利有神的雙眸有了別於以往的溫柔。
「我……」紀香緹聞言,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二哥紀霍然將於兩天後來接你回紐約,這也就是我為什麼深夜叩你房門的原因。」話甫落,先前光璨的星芒忽斂。那是一種不捨,卻又不能佔有的無奈。
「不!」她突然驚叫。
她只想知道自己是誰,卻不希望離開這裡。她一點兒也不想離開!
紊亂的思緒與糾葛不斷情潮,讓她的心猛地抽緊了。
「自,別趕我走,求求你。」
他不說話,只是輕輕地擁她入懷。
不捨,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窗欞外,夜涼如水,兩顆心再度糾結。
不知過了多久,山口嘗君強忍住心中的傷痛,輕輕地推開她,「兩天後,跟你二哥回紐約。」
「不,我不走!」她倔強的搖著頭。
「你非走不可。」山口嘗君的語氣中,有著不容改變的強硬。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我走?難道……你一點都不希望我留下嗎?」哽咽的語氣中,有著萬般的不捨與不解。
想,當然想,他多麼期盼一生與她永不分離,但現況卻不允許,他只能冷漠以對!
「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何希望你留下來?再說,你二哥從紐約來接你回家,你理所當然得跟著他回去。」
「非親非故?你說我們非親非故!」這四個字如箭猛地刺人她的心窩。
「對,」他狠下心不被她臉上那抹悲痛的神情給擊倒,「你只是我受托的一項。任務。罷了。」
「任務!我只是你的一項任務……」原來,她只是他的「任務」!他對她的好!也不過是忠人之托……
她輕輕推開他緊抓著自己雙臂的手,含著淚,帶著笑,淡淡的說著,「我知道。我想休息了,你請回吧。」
他還能說什麼呢?山口嘗君只能悄悄地轉過身拉開紙門離去……
然而,每一步都像沾了厚厚的泥土,沉重不已。
★ ★ ★
落英亭櫻花依舊娉婷,美人卻對花愁。
雖說心中百般不願,但在山口嘗君的堅持下,紀香緹只能黯然接受二天後回紐約的安排。只是心緒干轉,始終無法成眠,於是她又來到落英亭,憑悼她的哀愁與無奈。
「美麗的女人是不該哀愁的。」暗夜的乍響聲,聽來格外的陰寒。
「誰?」紀香緹機警地折下櫻枝作為防衛武器。
「小鈴子,我們又見面了。」森詭的笑容在深秋的夜裡更顯詭魅。
「你跟蹤我?」流川風子!她心口頓時一窒。
「這不叫跟蹤,你可以稱它為『關心』。」邪冷的笑一再流露出他狂傲與自負。
「你的暗夜關心真是教人膽顫心驚,我承受不起,你請便吧。」
「你變了,小鈴子。」精明有若狐狸的他,已經聞到她的改變,但他卻不動聲色,持續他一貫的陰晴不定,讓人無法捉摸。
「我告訴過你,我不叫小鈴子!別再拿我當她的替身,我姓紀——」不,她不該自報姓名,急急改口,「你沒有必要知道這麼多。」
「替身,誰說你是替身?」流川原本就陰氣十足的臉龐,這一刻比殭屍還要駭人,「我說你是小鈴子,你就是小鈴子。」
「好,那我問你,小鈴於是你什麼人?」逃避或許不能讓自己全身而退,那只好放手一搏。
「你……」他瞇著眼瞅著這個嬌貴中又透著勇氣的紀香緹,久久說不出話來,她……似乎較小鈴子更多了一分巾幗英雌的氣息。
「她是誰?為什麼讓你一再的錯認我、打擾我,甚至強令我變成她?」紀香緹豁卅去了,柔軟的嗓音突然提高了起來。
「住口!」怒流似潮水一翻即下。
她不但沒有噤聲,反而迭聲追問:「她是你年少時的女友,或是你心愛的女人?還是你的妻子?」
步步逼近,流川風子幾乎無力招架,只因「小鈴子」是他的致命傷。
「住口!住口!我說住口!」他猛地抓住她的皓腕,瘋狂地搖晃著,恐怖的狂吼有如夜梟的嚎叫。
紀香緹怔住了,她不知一個大男人發狂時是這般的激越,甚至帶著天崩地裂的毀滅力道。那手勁兒幾乎折斷她的柔荑,她卻倔強地不肯求饒,故作淡漠的瞪視著地。
「放開她!」冷沉的聲音突然從流川身後洩出。
「什麼人?」流川倏地反過身子,但失控的情緒已在瞬間平復。」只手仍鉗緊紀香緹。
「山口?」紀香緹幽幽喃道。
「我當是誰呢?一個潛水協會的小人物,也敢命今我!」流川譏諷的笑。
「放開她!」低沉的聲調弔詭而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