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睥睨著地上的紀香緹一眼,「為了得到他,我不惜剷除異己。你看到那邊那堆白骨了嗎?」
已躡手躡腳爬進別墅地窖的山口賀夫,這時也隨著渡邊百合的話朝牆角看了去——看見一具比人骨更細小的白骨,他下意識地揪著眉心,不動聲色的聽下去。
渡邊百合得意地詭笑,「那是山口大哥曾經最疼愛的獵犬山吉……」
山口賀夫頓時感到周圍的空氣溫度遽降,仿若冬雪灑得讓人一身冰冷。
「該死的畜牲也敢和我爭寵!我趁山口大哥出國,山口賀夫也不在家時,將那隻狗帶到這讓它飽餐一頓,我也不過是在它啃食的牛肉裡加了點巴拉松,它就……哈……」渡邊百合瘋癲地笑說著。
山口賀夫直到這一刻才知道大哥的山吉是怎麼死的。多年前,他們兄弟還為了這隻狗的失蹤,好多天不說話呢!該死的臭丫頭,真是變態!
「紀香緹,我從沒殺過一個人,也不想為了她破例,畢竟殺人是要償命的。不過,你奪人之愛這口氣,我不能不出,我嘛,就製造個小意外;讓你失蹤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幽境中,是生是死,就聽天由命吧!」渡邊百合得意地冷笑著,毫不戀棧地爬起身子往後轉,砰地一聲,意外撞上一面肉牆。
「你這麼做不怕有報應?」山口賀夫連扶也不扶她一把,只是森寒地瞪視著這個蛇蠍美人。
「你?」她怎麼也料不著會有人跟蹤她們,然而當初萌生的怯意與悔意卻人止刻為佔有慾所取代,冷殘的妒性更令她的嗓音透出全然的無愧,「你想來英雄救美?為什麼山口家的男人,全為這個失去記憶的白癡掏心掏肺?我渡邊百合是哪點不如她?」
「啪!」山口賀夫聞盲,毫不留情地賞了她一個巴掌。
「你敢打我!」她不可置信地瞪著那張狂野陰寒的臉。
「你都敢殺人了,我為何不能打你?」他對她全沒了平日的禮遇。
「我渡邊百合是什麼人,也容你這只山口家的鼠輩放肆!」忽爾,她像只張牙舞爪的野貓,向山口賀夫衝了過來,塗了寇丹的十指猶如利爪直往他的臉上抓去……
山口賀夫輕輕一揮,就將她打到牆邊——「啊——」渡邊百合痛苦地吶喊,整個人也跟著失去知覺。
山口賀夫可沒為自己的失手而內疚,立刻抱起癱倒在瓦礫上的紀香緹,沒由來的心疼扯擰了他焦躁的心。
「香緹!香緹!」他試圖叫醒她,卻無從使力。
他傾下身,試圖先檢視她身上的傷口……
忽地,他的身後傳來一聲巨吼,「你在幹什麼?山口賀夫!」
不用回首立即聽出那人的聲音。他不驚不懼地抱起紀香緹折返過身子。
「放下她!」山口嘗君那雙眼彷彿會噴火似的逼向他的弟弟。
「難道要讓她再躺回瓦礫之中?」向來漫不經心的山口賀夫,頭一次雙眼閃過一絲火花。
「把她交給我。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山口嘗君眼瞳中盈滿嗔怒,寫滿了對小弟的不滿與不信賴。
要不是他發現紀香緹莫名失蹤,一路隨著他贈給她的追蹤器而來,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山口賀夫勾起嘲諷的唇畔,將紀香緹交了出去。
「我若是你,不會在這裡像瘋狗一般地質問人,而是立刻為她急救。至於你要的真相,就去問那對你迷戀至深的渡邊百合,看她幹了什麼好事!」他瞥了一眼已經慢慢坐起的山口百合。
「還我山口大哥來!還我的山口大哥來……」渡邊百合是「醒」了;卻不再是以前那個美麗、乖巧的女孩,她雙眼迷散,口中不斷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麻煩你帶她一起走,回到家也許我可以為她做些什麼。」山口嘗君幽幽喟歎,百感交集。
★ ★ ★
「好一點了嗎?」山口嘗君睇見幽幽轉醒的紀香緹,忙不迭地上前傾扶。
「我……我……我怎麼了?」紀香緹試圖甩開那股些微的昏眩感。
「你記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嗎?」他嚴肅地端視著她。
「哦,是渡邊百合——」驚愕的眼神說明她憶起先前不愉快的經歷。
他長歎一聲後,冷淡地說:「這裡不適合你再持下去,早一點回紐約對你比較好。」
絕情斷義的眼神在在道明他想擺脫這一切。看在紀香緹眼底真是肝腸寸斷。
為何他會變得這般冷漠呢?
難道他們之間真的如他所說「非親非故」,她真的只是他的一項「任務」嗎?
那一夜的柔情哪裡去了?那一晚的不捨又將何處尋?
難道——這一切全是自己會錯意?
不!絕不是這樣!
他若無情,又何必親侍湯藥?
他若冷漠,又何必悉心守護?
他若絕冷,又何必捨命相救?
她不相信他對自己全然無情!應該……是有苦衷的。
「求你,別趕我走!你知道我有能力保護自己,更知道什麼地方最適合我!求你別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呢喃的乞訴,幾乎軟化山口嘗君堅定的意念,但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一切,「如果你真的能保護自己,又為何被渡邊百合所傷?別再自欺欺人了,紐約才是你的依歸。」
「那你又怎會沒有察覺,渡邊百合打著世交身份加害你的客人?可見你的判斷出現了瑕疵,也就是說,你不能保證紐約是我最安全的棲身之地。」她清澄的雙眸直視著他。
山口嘗君冷抽了口氣,這才是她!
柔媚的外表常常掩去她精明光湛的心思及堅決。這時他終於明白自己為她所惑的原因所在。
他必須承認大多數的男人會愛上一個女人,多是被外表所吸引,更何況像紀香緹這麼一個美若芙蓉的女子;然而在男人恃強的外表下,更冀求的是知心女人的心。巧的是紀香緹的心猶賽珍珠,讓人如何能不珍藏與寶貝她?!
正因某珍惜,所以不能、也不願讓她有絲毫的損傷。山口嘗君再次狠下心拒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