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浪潮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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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當初我只是受你三嫂之托保護你,如今你已痊癒,也該離開了。再說你我非親非故,獨收你這女容不免遭人議論,你可以先打包行李,待會兒你二哥就會來接你。」

  又是非親非故!

  紀香緹倏地被一陣椎心之痛啃嗡著;然而孤傲哀傷的心,讓她在告別的同時,想讓山口嘗君看清他放棄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分癡心。

  「山口,我沒有行李可以打包,我身上的一切都是你所賜的,如果真要帶走什麼,那該是你給我的所有喜怒嗔愛,但是我怨你,竟硬生生地將我推給你所謂的紀家,我不相信我只是你的一項『任務』,我不相信!」

  「哈,好一個自作多情的女人。」山口嘗君的心頭驀地一驚,對她激越的情感著實不能面對。

  情愛有時如隔層紗的兩端,不去揭開它,還有轉圈的餘地;一旦撕裂,關係自然變得緊窒,如果再加上許多其他的鹵素,那麼單純的情愛就會更加複雜了。

  他讓她離開是基於安全的考量,以目前的情勢,他已無餘力保護她;而紀家成員個個身懷絕技,四周又有身手非凡的保鑣隨侍左右,有什麼比待在紀家更安全的?!

  她不懂,他卻不點明!因幕……對於未知的狀況,他不能向她保證什麼。

  如果,他不能全身而返,那麼他絕不留下她,更不會對她承諾任何事。

  至於他欠她的情與命,只有來生再償吧。

  紀香緹望著口出絕冷的山口嘗君,心寒地幾乎想衝上去用力打醒他,告訴他,她可以和他同甘苦,共患難!只求他別再將她推出去!

  她不是貨物啊!她是一個活生生的女人,一個有情、有愛,有恨有嗔的女人。

  但她什麼都沒做,只是怔怔地端視著他,「你想趕我走,我走就是了。午夜夢迴,你會知道自己放棄的是怎樣的一份情感。」

  扭過頭,這次她卻沒有落淚。

  最深的沉痛,常是無淚的;有的,只是心在淌血。

  ★ ★ ★

  紀霍然在山口家僕人的引領下,穿過約有數百坪大的寄月湖,湖的兩旁樹枝倒映出幽玄之姿,蒼蒼鬱郁溢著靜謐莊嚴,讓人不自覺地俯首。

  東京之美與紐約之盛實在是兩極化啊。

  「霍然,長途飛行累了吧,裡面請。」山口嘗君翩然而至的笑容,給人一種賓至如歸的溫暖感覺,一點兒也看不出隱藏在體內的傲氣與爆發力。

  高手齊會,眉宇之間總能探出些許虛實。

  紀霍然微微揚起下顎,似笑非笑地迎向這個在三弟紀盂然婚禮上見過面,又有恩於他的「朋友」——一個神秘卻燁然若神的美男子。

  他真是天下女人的致命傷,不知他那芙蓉若水的四妹香緹,可曾逃過他的迷障?

  才一念及,紀霍然就為自己突來的「多慮」怔愕不已。

  他在想什麼啊!

  他的三個妹妹,雖不能自比傾國傾城之姿,但璀璨王朝富可敵國的財富,早讓她們明白一件事——男人的真心好比廢棄的金沙礦廠,即使再經過無數次的篩漏,都不一定能再篩選得出真金。

  她們絕不會為「男色」所惑的,除非那些男子有更甚容顏的真本事、真性情及更甚美鑽的純度愛情,否則,免談!

  尤其香緹是他三個妹妹中,頭腦最清楚的一個,更沒理由為俊額所誘。

  思至此,他伸出友誼的手,「我們紀家又麻煩你了。」

  山口嘗君沒有放過紀霍然眼神中那抹忽而精湛、忽而困頓的澤盼。他笑了笑,接下對方的手掌,雙掌在交會的那一刻,進發出男性天性喜歡競爭的角力感,熱流像正負電極不斷地傾注,眼波也在越發加重的手勁中,洩露出對彼此的欣賞。

  「我妹妹香緹可好?」紀霍然終於「拒戰」地收回手。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山口嘗君習慣以迂迴方式作答。

  「那就有勞你引她來見我這個二哥吧!讓我自行判斷該怎麼酬謝我們紀家的大恩人。」紀霍然笑道。

  「大恩人這三個字我可承受不起,只希望不會再有下次了。」他說得風清雲淡,不居功、也無意驅離這種已經形成的「親密」關係。

  「啪!啪!」他權威地拍著雙手,對著待在一旁的男僕說,「去請紀小姐到正堂來,就說她二哥已經來了。」他操著一口字正腔圓的日語說著。

  「嗨!」男僕恭謹地欠身退下。

  他二人走進大廳,「請坐。」

  「謝謝。我發現當個日本男人真不錯。」紀霍然長年浸濡在男女平等的紐約,一下子見著日本大男人精神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是既艷羨又感慨。

  「我想嫂夫人聽見了,可不太高興吧?!」山口嘗君憶及畢舞影的刁鑽與細膩,他知道紀霍然的極權主義對她是全然無效的。

  「怎麼扯到她身上!」紀霍然不自然地笑答。他老婆是那種可以在須臾現性烈如火或是絕冷淡然,一旦發飆,可是銳不可擋。她……唉!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山口嘗君心照不宣地朗笑。

  「對不起,大少爺。」大廳中忽然傳來男僕的聲音。

  山口嘗君倏地斂去愉悅的笑容,一本肅穆地望著報信的僕人。

  「大少爺,紀小姐已在廳外候著。」男僕仍舊低首恭敬地說著。

  「快請。」山口嘗君聲音持冷,神情封鎖。

  紀霍然也抿去先前只屬於男人間的邪笑,眺向門邊。

  紀香緹衣袂飄飄地走進大廳,那一襲水藍色和服外還罩著一件薄紗,予人一種縹緲而陌生的疏離感。

  山口嘗君對於她的美早巳驚艷知髓,但如今面對已撤去嬌柔姿態的她,反倒更是勾引著他幾度壓抑狂熾的心。

  他不禁懷疑將她逐出自己的生命,究竟是對還是錯?

  紀霍然從未見香緹穿過和服,僅管她多次旅居日本,但始終以奶白色系的套裝出現,乍見她身著雲錦剪裁的和服,幾乎被她獨出於外的身姿所惑。

  「香緹……」他期期艾艾地輕喚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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