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了嗎?」鬼魎轉過頭去,冰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只是瑟縮了一下,臉色早已如大理石般慘白。
鬼魎陰冷的笑著,手裡捧著留美子生前最愛的白玫瑰。「你知道我為什麼買白玫瑰嗎?因為她告訴過我,白玫瑰的芳香是全世界最讓她心醉的味道。可是現在,她再也聞不到白玫瑰的香味了,而你還可以清楚的聞到!」
飛絮閉了閉雙眼,最近,她越來越無法忍受他這樣殘忍的聲音。
她以為自己可以承擔他任何報復的行為,可是她的心原來還是沒有死透、死絕,原來還是會隱隱作痛。
「我在想,死後的世界真的有天堂和地獄之分嗎?如果有天堂,那一定是留美子會去的地方,如果有地獄……」他譏諷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臉上掠過冷冽的氣息。「那應該會是我們兩個會待的地方。」
她驀地轉頭看向他。「不……那會是我待的地方,而不是你。你只是做你應該做的事,而我,也應該受到懲罰。」
鬼魎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為了折磨你,我寧願同你一起待在地獄。」
她顫抖了一下,然後卻微微挺起胸膛,黯淡的眼眸裡閃過徹骨的悲痛。
「到了。」他越過她,站在一座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墓碑前。
鬼魎目不轉晴的看著墓碑上留美子微笑的照片,緩緩蹲下身體,將白玫瑰放在墓碑前。
飛絮站在他的身後,全身僵硬,她想要踏出這一步,可是無論再怎麼用力,腳都彷彿被綁上了鉛塊般沉重。
「我把她帶來了,留美子。」鬼魎低沉而悲痛的嗓音在墓園裡低低迴盪。「我知道你不想看到她,因為是她害死了你。可是,這樣可以讓她痛苦,你會原諒我這樣做的吧?」
飛絮痛苦的喘息著,胸口鬱悶得讓她無法呼吸。
「本來應該是你做我的妻子,但是現在我卻娶了她。可我向你發誓,我愛的女人一直是你,從來就只是你!」
鬼魎的臉上閃過堅毅,痛苦隱藏在最深處。「我會讓她付出代價,讓她感受到無盡的痛苦來為你報仇。」他的手緩緩撫上照片上留美子微笑的臉。
「可我只能讓你這樣寂寞的躺在這裡……」悲傷終於衝破了他的偽裝,落在他堅強的眉宇間。「你能原諒我嗎?原諒我當時不在你身邊,原諒我讓你遭受到這樣悲慘的境遇。」
聽著他悲痛的聲音,飛絮崩潰了,她驚呼一聲,掩面而泣。就是今天,她就是在一年前的今天,犯下了一生也無法彌補的罪惡!
「你哭什麼?」鬼魎迅速回頭,悲痛的眼裡有著厭惡。「她現在即使想哭,也永遠哭不出來了!」
「對不起,鬼魎,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下起……」她不斷的喊著,嘔心瀝血的喊著。「全是我的錯,這一切的一切,我應該遭受懲罰的,我不應該再活在這個世上,我……」她忽然放下雙手,帶著恐懼看向墓碑——
深沉的痛楚從她身體裡爆發,她又看見那張臉,那張充滿歡笑和希望的年輕臉龐。
是她葬送了這個女孩的生命,她是個劊子手,是個殺人犯……
「對不起……」她痛苦的向留美子的笑容伸出手。「對不……」
一陣天旋地轉後,她倒在留美子的墳前,蒼白的臉龐上滿佈著淚水,彷彿一個毫無生氣的破敗娃娃。
鬼魎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全身顫抖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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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絮從連連惡夢中睜開雙眼,虛弱的臉上佈滿汗珠。夕陽那慘澹的光芒照進她的臥室,照出一室的冷清與淒然。
她眨了眨眼,這裡是她的臥室!可是她的記憶卻停留在那個地方,留美子的臉從眼前閃過,她立刻抱住自己的頭,恐懼的顫抖著。
她是怎麼回來的?
記憶不能提供她任何訊息,她拖著虛弱而沉重的身體下床,雙腿麻木的向門外走去。
她想起了鬼魎,那個在墓前對留美子說著深情話語的鬼魎!此刻的他,又會是如何的痛苦呢?
「鬼魎!」她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叫著他的名字,沒有任何回應。一定是他帶她回來的,可他自己,又如同以前一樣出去了嗎?
她焦急的轉身,或許他又回去陪伴留美子了,或許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他更加下想見到她。她打算回房間,雖然並下知道要怎樣度過這一天。
經過書房門口時,裡頭忽然傳來清脆的碎裂聲,她心裡一慌,趕緊拉開房門。
書桌前,鬼魎歪斜著身體靠在旋轉椅上,地下則散落著酒瓶與酒杯的碎片。
她微微一數,驀地心驚膽顫。
鬼魎的手裡還握著一個威士忌的酒瓶,不要命的往嘴裡灌。
「鬼魎,你不能再暍了!」她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搶走他手裡的酒瓶。
「你給我拿來!」他狂怒的跳了起來,搶回酒瓶的同時,由於用力過猛,也把她撞倒在地。
酒瓶的碎片扎進飛絮的手臂裡,傳來一陣椎心的疼痛,她卻咬著牙爬了起來。
「你不能再暍了!」就算他酒量再好,幾瓶威士忌下肚,身體也是會垮的。
「你憑什麼管我?」他惱怒的看著她。
她只是淡淡的搖頭。「如果你覺得憤怒,儘管罵我打我,但是請不要傷害你自己。」
他仰頭又猛灌了許多酒,嘲諷的訕笑著。「不要一副假惺惺的樣子,你心裡一定巴不得我死,巴不得我就這樣一醉不醒吧?」
「我沒有。」
「你沒有?」他搖搖頭,發現眼前的她變成了好幾個。「只要我死了,再也沒有人會來找你的麻煩,再也沒有人會折磨你,你為什麼不希望我死?」他搖晃著身體走近她,打了個酒嗝。
飛絮沒有逃開,她抱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支撐著他站立。「如果你還想繼續折磨我,就別再喝酒了。」
他眨著雙眼看向她。「沒錯,我是想繼續折磨你,不要以為你看起來那樣楚楚可憐,我就會放手。我在留美子面前發過誓的,我發過誓的……」他雙腳一軟,似乎再也沒有力氣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