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我這星期日會去找你,你乖乖的在家等我。」
「這星期日你們不是要去度蜜月了嗎?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我出身不好,是個紅不起來的小歌手,連高中都沒有畢業,和新娘子比真是天差地遠,是不是?所以你根本不會娶我,連我們的女兒也要一輩子做一個抬不起頭的私生女,真是可憐啊——」
」不要胡說,愛珍,我不會拋棄你,也不會不管我們的女兒,以後我會想辦法的。我結婚只是要對父母有個交代,以後我們還是可以常見面。」
「是嗎?只怕你太太知道的話,不會肯的。我聽說你的新娘子是個大學生,長得很漂亮,家世清白,門風保守,不是嗎?如果她再替你生個兒子的話,那我就永遠贏不了她,永遠要躲得遠遠的,是不是?」
「愛珍!回去吧。我等一下會很忙,沒有時間在這裡和你說話,如果被別人看到,你教我要怎麼解釋?」
「解釋?就說我是你的情婦啊!是你私生女的媽啊!我看她還敢不敢嫁給你?」女人幸災樂禍地說。
「愛珍!」男人開始不耐煩的嘶吼起來。
女人的氣勢突然減弱。「我會走的,我很識相的,我只是坐在這裡一下就好,沒有人會經過這裡,我哭一哭,等一下就會走的。」她不斷啜泣著。
心蘭屏著呼吸,動都不敢動一下,她縮著身體躲在樓梯間的轉角處,等到腳步聲消失了以後,她才躡手躡腳的打開安全門,直奔到電梯口,想要趕快見到姐姐心喬。
她心跳得好厲害。剛剛那男人的聲音,就是她未來的姐夫——劉醫生的。
天啊!天啊!這真是天大的醜聞,他不但有個情婦,還有個私生女,卻還要娶姐姐!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這場婚禮,她絕對不能讓姐姐嫁給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她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姐姐跳人萬劫不復的火坑啊!
「可怕!太可怕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心蘭一路奔跑,口裡不斷反覆地說。
心蘭來到豪華的套房,看到姐姐心喬已經穿好了白紗禮服,覆在頭上的薄紗,迷迷濛濛的遮掩著她絕艷的容顏。
「老姐!你一定不會相信……」心蘭不停地拍著胸口,氣喘吁吁的,上氣不接下氣。
心蘭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猛然止住了。她發現房裡還有一個化妝師,正低頭在收拾化妝箱。
「心蘭,你怎麼了?慌慌張張的。你看你!臉上的妝都掉了,我們請化妝師幫你補一下,好不好?」心喬掀開頭紗對妹妹說。
「不好!對不起,化妝師大姐,我和姐姐有話要說,如果你替我姐姐化好妝了,就麻煩你出去一下好不好?」
化妝師點了點頭,整理好東西之後,關上門離開。
心喬看著妹妹一進門就神色凝重,不禁覺得疑惑。
心蘭衝到姐姐身前,看著姐姐消瘦的容顏。自從星期日她回來以後,整個人就都變了,變得不說話,像個傀儡似的任人擺佈。
「老姐,我要你老實的告訴我,你愛劉醫生嗎?」
心喬聽了十分詫異,苦笑了一下,回頭看著梳妝抬上鏡子裡的自己,她口是心非地回答。「當然,我不愛他的話,怎麼會嫁給他?」心喬的心裡充斥著母親所說的話,她說愛情是會被現實磨光的,感情和現實,在天秤上是很容易取捨的……
她不斷地安慰自己,她的決定是對的。如果她選擇人樵,那麼誰來照顧父母?她一身的包袱,怎麼能就這樣隨人樵一走了之?走到了這裡,她越來越難回頭——什麼力量都沒有辦法改變了。
心蘭大聲地說:「姐!你還在騙你自己,我是你妹妹,不是別人,你用不著戴著面具對我說話。」
心喬苦笑著說:「心蘭,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楚你是姐姐還是妹妹了!」
「我是你的妹妹,所以我才會這麼關心你的幸福。我都看出來了,你忘不了趙人樵,對不對?你時常跑到糖廠的樹林裡,就是去哀悼你們的感情。不要以為我是傻瓜,我和有勁都很清楚。偷偷喜歡
一個你不能愛的人,我知道這種感受。姐,當初你和有勁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你和有勁交往的時候,我時常到台北找你,有勁每一次都很熱心的招待我,帶我去我想去的地方玩,那時候我就很喜歡有勁了。可是……我知道這份感覺必須要掩飾好,因為他有可能會是我未來的姐夫。然而當我知道你和有勁分手以後,我就不顧一切的去追求他了。我不怕失敗,我不怕有勁會拒絕我,我不怕爸媽會反對,因為愛情給了我十足的勇氣。我總覺得,只要認定了你的幸福在哪裡,勇敢去追,就永遠不會嫌遲,有信心,再大的困難都不用怕。」
心蘭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姐姐的正前方,開始發揮口才,想要說動姐姐。
「心蘭,我不知道……我衷心的祝福你和有勁,你們真的很適合,媽媽會瞭解的。而我……我真的很羨慕你的勇氣,像我就做不到和你一樣。」心喬握住了妹妹的手,努力地忍住酸澀的?目水。
「姐,星期日那一天,你很晚才回來,一回到房裡就不停的哭,我都聽到了。這幾天你都不吃東西,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任老媽擺佈。姐姐,不要再欺騙自己,這場婚姻不是你要的:姐,你太懦弱了,你考慮太多、猶豫太多、顧忌太多……只有勇氣太少。你愛的是趙人樵,不是劉醫生!」
心喬抬起頭來,直視著心蘭。「你……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再過幾分鐘婚禮就要舉行了,你還說這些做什麼?」
「不要嫁給劉醫生,姐,他有一個交往很久的情婦,也有一個私生女了!他們每天中午和星期日都在一起,你不可以嫁給他,你不會幸福的!」
心蘭說這話的口氣就和人樵一模一樣,令心喬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