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蒼沉默不語,面無表情。
心痛打碎了這幾天甜蜜的回憶,玉柔放開了他,目光投向窗外,她的淚潸然而下。
王柏蒼輕輕拭去她的眼淚,他的溫柔讓她小小的心臟,好像被切割成兩半一樣疼痛。玉柔大力撥開他的手。「你走。」
她的淚水一滴滴刺在他心上。「別哭了,看著我。」她決絕的表情讓他感到慌張。
玉柔雙拳緊握。「我不要看你,王柏蒼,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流淚,你如果再不走,我發誓絕對哭死給你看!」
玉柔的威脅奏效,王柏蒼起身,他彎下腰,一個吻印在玉柔柔美的頸項上,玉柔閉上雙眼,覺得心好痛,淚流得更急了。
「你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你不用再來了。」她深吸口氣,狠下心道。「你總是會傷害我,如果你真在乎我,就讓這一切到此為止。」她的表情悲傷,卻強迫自己堅強。「謝謝你這麼幫我。」
她自始至終沒看他一眼。
王柏蒼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可以阻止自己怒吼的衝動。
深深看著她,不發一語,王柏蒼轉身離去。
玉柔轉頭瞪著關上的門好一會兒。他真的走了……收回視線,她環顧整個病房,突然覺得安靜得可怕。他一直都在她身旁,陪著她、照顧著她,怎麼他才走不到五分鐘,她就覺得寂寞害怕呢?
********** SNOWREST **********
佳期指日可待?
醫生決定收回這句話。他瞪著病床上唉聲歎氣的女人,自己簡直就要發瘋抓狂!堂堂全台灣——不!應該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外科名醫,竟然被抓來做二十四小時看護工,他能不抓狂嗎?!
「我看你看得很煩耶,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旁邊晃來晃去!」玉柔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這樣整天待在這裡,你難道都沒事幹啊!」
王柏蒼真的沒再出現,玉柔的心情此刻是壞到最高點。
醫生的怒火和玉柔可是不相上下,只是他敢怒不敢言。「你以為我愛來啊?誰叫你們要吵架!」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們吵架關你屁事啊?你走開啦!」
醫生賞給玉柔好幾百個白眼,他揚揚手上的記事本。「走了報告怎麼寫?」
玉柔皺著眉頭,她覺得這個醫生怪怪的,每一個鐘頭就會在筆記本上記東西,還一邊碎碎念。「什麼報告啊?」
「你的報告啊,你那個未婚未——」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玉柔大吼打斷他的話。
病人最大,況且他惹不起她!醫生改口:「好,隨便你……我是說,王柏蒼要我記下你每個鐘頭的情形,向他報告。」
一個酥麻的感動,由腳底竄到每一個毛細孔,她還以為他不來看她,就代表他不在乎她了。「可以借我看看嗎?」
玉柔細細翻閱醫生所做的「報告書」,看著看著,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什麼時候食慾不振了?」她說。她食慾好得很,劉伯做的飯菜,天下無敵。再往下翻閱。
「我什麼時候發高燒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什麼時候下床走路跌倒了?還爬下起來!」
「還整日以淚洗面?」這麼沒骨氣!
玉柔拾起頭瞪著變態醫生。「你亂扯一通!」
醫生倒是理直氣壯。「我不寫嚴重一點他會來找你嗎?你們會和好嗎?我可以解脫嗎?」
玉柔驚訝極了。是哦……可是,他都沒來,難道他真的不在乎她嗎?
「他看了以後怎麼說?」
「你覺得呢?拍桌子!罵人!除了這樣他還能怎樣?你叫他不要來看你的。」被罵的人都是他,他好可憐!
「就算我真的叫他不要來看我,發生『這麼多事』,他也該來看看我啊!」
醫生哀怨地歎了口氣。「你們兩個比硬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比硬」?!都是他的錯,他有什麼資格跟她要脾氣!
「筆給我!」
醫生把筆遞給了她。「你想幹麼?」幾天相處下來,他知道玉柔的個性,並不像她的外表一般柔情似水。
玉柔在記事本上,洋洋灑灑寫了一排字——
「病情惡化,受到感染,已轉入加護病房,生命危急。」
醫生看得當場傻眼。「你……灑狗血啊!」
玉柔瀟灑地將記事本還給醫生。「拿給他看吧!」她緩緩走下床,膝蓋的傷還隱隱作痛,她慢慢往衣櫃走去。
「你要去哪裡呢?」醫生看著她收拾行李。「你不等他來嗎?」這不是苦肉計嗎?
「你就告訴他我死了。」劉伯要送午餐來,她必須趁著他沒來之前,趕緊開溜。
「喂,你要是走了,我肯定會被他砍死。苦肉計就好了啦。玉柔小姐,我來安排加護病房,咱們來演一場戲如何?」
玉柔送給他一個大白眼。「願神保佑你。」她收拾好行李拉上拉鏈。
沒時間換衣服了,到機場再說吧!昨天旅行社送來日簽和機票,所以說,她決定要去日本玩!
「你不能走啦——那你告訴我你要去哪裡?」
完全不理會他。玉柔困難地坐了下來,穿好球鞋,然後起身,拉拉身上的T恤、牛仔褲。她提起行李,開門離開。
醫生還在身後亂叫一通!
不過望著她緩慢步行的背影,說真的,他還挺贊成玉柔的做法!
王柏蒼啊王柏蒼,遇上這個可怕的女人,你下半輩子慘嘍!
嗯,他得快點送「報告」去!
尾聲
差一點脫逃成功。
兩對眼睛怒目相向,玉柔是氣極敗壞,王柏蒼則因強大的憤怒,快變成超級塞亞人。
劉管家和變態醫生站在他身後,臉上有掩不住的笑意。
「不告而別?」總算打破沉默,他開口冷冷地說。
看著她平安無事站在自己面前,所有狂亂、害怕的情緒才得以平順,取而代之的是現在的狂怒。當醫生把病急報告交給他時,他整個人都快瘋了,失去她的恐懼如狂風暴雨般席捲而來。唯一的體認是,他愛她,他不能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