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捕捉到那黑眸中的不安情緒,不畏眾人的目光,小手輕柔撫上他的臉龐,唇邊緩緩漾出笑意。
「拜過天地,你是我的夫、我是你的妻,這是不會改變的。回宮後,我會慎重將你介紹讓父皇認識,並且告知他,咱們倆已結為夫婦。」白淨的小臉染上淡淡的粉紅。
羞怯甜蜜的芳容,緩和他不安的心情。
他們相處尋醫近一年來,凝雪對他有情,是愛他的,他不該懷疑。
「我向來不記仇的,也不參與宮妃爭寵之事,但為了我娘親,這次我不得不端起公主的架子。」她抿唇好會,目光低垂。「你見著後,別就此討厭我。」
上官無敵細心整理她帽上絲巾。「不會的,只要你別嫌棄我出身草莽就行。」
來到午門前,守將阻去他們的去路,盡責向前盤查。
「皇宮重地,除非有通行函,一般百姓不能隨意進入。」
凝雪微愣,因先前跳屋時,帶出宮的那塊令牌被水流沖失,無法示牌入宮。
上官無敵見她擰眉思索辦法時,他安撫似的輕拍她的手,對守門將士抱拳以對。
「麻煩各位通報皇上或太醫院的太醫們,說出宮尋醫的五公主回來了。」
五公主!
將士及士兵面面相覷,那位被城裡百姓心中善良溫美的傳奇,近一年來未出宮為百姓義診,京城的街巷早就傳出各樣荒腔走板的流言,紛紛暗喻公主可能已不在人世,但眼前這位姑娘……
數雙驚訝的目光移到頭戴席帽的她。
將士態度十分客氣地詢問,「姑娘,您可是京華傳奇中的……」
凝雪取下席帽,數道奇異、驚訝全都投到她的容貌與白髮上。
她有禮福了個身,從容介紹,「我姓朱,名凝雪,」笑意的眼眸轉看向她今生最重要的男子。「是當今皇朝排行第五的凝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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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公公,他們走過雕樑畫棟的華麗建築,穿越冬意未消的小橋靜水,宮裡人事依舊,看不出有何多大的改變。
一路上他們風塵僕僕地趕回京,縱使有上官無敵的照料,她難免感到疲憊;石磚上略有水氣,她一個不注意,踩滑了腳,穩不住身子,整個人直往後仰。
痛感並未如期發生,她整個人被納入寬厚的胸膛,將嬌小的她全護在溫暖的懷抱中,有她熟悉的男性氣味。
上官無敵扶好她,面有擔心低問:「要不要歇會?」
凝雪站安身,微笑搖首。
「我還好,」她不顧眾人的眼前,不避嫌扯住他的袖角,巧顏兮笑。「拉緊你好了,我怕又滑倒。」
他眼內染滿溫柔,粗厚的大掌撫上那略涼的芳頰,在寒冬裡,心頭竟飄動夾帶甜美香氣的春風,溫和四肢百骸。
兩個無交集的人,在他闖進宮的那刻,初次撞見凝雪,善美溫婉的她悄悄地偷走他的心,即使明白那時的她毒素已侵身,可能活不長久,但在他的眼裡儘是她的美,眼底心底皆是她美麗的倩影。
自離開山谷後,愈接近京城,他愈不安,心想凝雪踏進她熟悉的家園,他們之間的關係將重回原點,或許往後再無牽扯。
「謝謝。」他柔聲道謝,簡短的謝意蘊含澎湃的感情,謝她接受他的情愛,更謝她願意認同她是他的妻。
「為何要謝我?」她回。
上官無敵搖搖頭,笑笑撫順她肩上的長髮,一切盡在不語中。
「你吊我胃口。」
「不是不說,而是怕說出來就沒那種感覺。」
他們親暱嚅喝交談,尾隨著引路的公公,來到皇太后作息的慈寧宮。
凝雪佇立在宮門外冷清的園子,平靜的目投看喧鬧的宮殿。
「怎麼不進入?是不是近親情怯?」
她輕搖頭。「我能歡樂面對父皇、太后及所有兄弟姐妹,但你要我如何面對周德妃,她是我母親的表姐妹,是我的表姨娘,她派人追殺我一事我可以不追究,可毒害我娘親的事,你教我這個為人子女的如何看得開、放得下!」
秋兒據實告之,讓她真實看清後宮最險惡一面。原來待她最好的人,卻也是害她最深的人啊!
上官無敵見她秀眉輕擰難過的模樣,心有不捨,伸手以指撫去淨額上那不該出現的灰雲,低下身,與她眼對眼。
「你曾說過,這個深宮裡有著你最愛的親人,如今病好歸來,怎麼還裹足不前不去面對大家呢,」情願虧待自己,也要給親人最好的,凝雪就是這樣的人。也因如此,在這眾女爭寵的後宮裡,她的地位超然,任何明爭暗鬥從未動搖她的地位。
「我……怕……」扯住他袖子的手突然收緊,流洩心裡的驚慌。
他反握緊她的小手。「別怕,天塌下來,至少還有山頂著,不然你還有我。」
輕忽柔和的語氣蠱惑了她,她瞧見他眼底真純誠切的溫柔,甜甜的滋味驅散她的緊張,她深深吸口氣,緩下心緒,容顏泛起笑意。
「待這事過後,你答應過會帶我回泰山,去拜見你師父師娘,在山居日子裡,你依然管理神偷門事務,我採藥救人,咱們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好嗎!」經過這次神奇的旅程,許多事看開了,習慣樸素日子的她,華麗的稱號及物質生活,她——不再需要了。
「深山生活簡單,吃的、用的樣樣沒京裡來得好,怕你住不慣。」她是位公主,山居生活大多得親力親為,他擔心她會受不住。
她輕搖首。「不怕的,只要你陪我、別變心,一切我都可以自個來。」
上官無敵欣喜地將她擁進懷。「我會帶你回去,你可別後悔喔。」
凝雪小臉貼上他寬肩,輕喃,「不是說好了,咱們誰對彼此都不能有所後悔。」
冷氣寒風間,他們深情相擁共享溫暖,旁人更是不敢隨意打擾。
見他們尊敬的公主歸來,又有如意郎君相伴,宮女及公公們紛紛噤聲,怕打擾鴛鴦濃情蜜意。
然而,在慈寧宮內等待凝雪的皇室家人,等愈久、愈是不耐煩,其中以皇上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