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憑什麼要我跟你走。」范景涓從不示弱,她倨傲的掙扎,「又是拉我去陪睡嗎?」
鏘——
一記清脆的聲音響在這黑夜中,侯競語把手上的玻璃杯狠狠的甩向一旁的雕像底台,細碎的玻璃在角落發出哭泣的餘光。
「你這女人為什麼就不能收斂一點,非得頂著這身傲骨對抗每個人嗎?若真要陪睡,你這副臭脾氣有誰在你身邊睡得著?」從沒有為誰這麼生氣過,即便過往被別恩渲那魔女惹得爆毛,他都不曾這麼生氣的咆哮。
「不關你的事。」仰起下頜,她迎上他的目光。
驕傲就是屬於她范景涓,接受也好看不慣也好,她都是這般驕傲不可一世,絕不會讓人看見她有脆弱的時候。
侯競語靜默的看著她半晌,然後以輕蔑的語氣說:「你實在太驕傲了,范總經理,但是你也真是可悲啊!一天二十四小時,你幾乎有二十小時在公司忙碌,不過全公司裡的員工都避著你,連電梯都不敢與你一同搭乘,你一出現大家是鴉雀無聲的卑微,你難道真以為他們是在尊敬你嗎?錯,人家是排斥你,因為你是這樣孤僻、自負的人,總是驕傲得不多看旁人一眼!」他的手指深陷在她的手腕,一句句的指責著她的罪行。
他討厭她這個模樣,一副心懷戒備的樣子,成天像是築長城似的在她與每個人之間堆起磚塊,然後把自己放在那自以為牢不可破的鬼地方,事實上,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我討厭你這鬼樣子——」他坦率的說。
瞪大一雙水靈的眼睛,是不敢置信這傢伙竟對她這樣說,他懂什麼!
「還有,還記得第一天正式見面嗎?你是我看過最愛擺架子的『大』老闆,跟我約好九點在辦公室見,你這大老闆姍姍來遲,還冷言相待,晚上我設宴款待,你架子大到餐廳要關門了才出現,喝了一口酒虛應一番就離開,你實在是目中無人!怎麼,別人合該都是欠你的?」老早就對她的所作所為很感冒了,不識好歹的女人。
范景涓眼神一黯。
豈會不知道大家對她是避如蛇蠍,但是這也不是她願意的,曾經試過跟大家打成一片,但是人家一知道她是董事長的千金,一知道是新總經理,誰不把她自動歸為異類?被孤立並不好受。
誰說她姍姍來遲,每天早上九點前,她都不知道開了幾個會議,拜會過多少企業領導者了;下了班,大家歡欣回家休息,除了加班,她還得周旋於多少個應酬中,有時連安穩的吃頓飯都是奢想,他這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兒什麼都不懂,憑什麼編派她的不是?她討厭她的努力被指責,討厭!
她的目標是領導海棠持續往前邁進,如果大家非把她歸在特殊的族群,那就由他們吧!她也可以不在意的。
「這些都不關你的事,即便是我有人格瑕疵,也都與你侯大律師無關,你只要依照合約執行你的法律顧問工作,其他的你都無權過問——」她想走,只想一個人獨處,再狼狽都總會有一個人可以信任,那就是孤單的自己。
孤單的自己不會刨她的傷口,不會漠視她的心血,不會羅織她的罪名……
氣憤讓她的雙眸像是要沁出淚水好洗刷眼前的一切,但是她不想讓任何人瞧見這樣的范景涓。
「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像個巨大的獨裁者,侯競語彎身看著這纖細的女人。
「你放手——」給她一點獨處的空間也不行嗎?
情緒瀕臨脫序,范景涓不顧一切的揮了他一巴掌。
沒有閃躲,那巴掌震住僵持的兩人。
她的反擊並沒有換得手腕的自由,反倒是把他隱於玩世不恭表象下的脾氣給激發出來。
被拽住的手益發的疼,像是要斷成兩截似的,范景涓踉蹌的步伐是試圖阻止的結果,「侯競語,你放開我的手……」蹙起眉,她一路的掙扎,氣得另一隻手再高高揚起。
預料的巴掌聲並未響起,反倒落入他另一隻手中。
侯競語揚得老高的濃眉下,是陰鷙的目光,「除了呼人巴掌,你大小姐還會什麼?有了第一次的教訓,你想我還會白白挨第二次巴掌嗎?」說完,他憤恨的甩開她的雙手。
感覺自己的手腕都在發燙、發麻,范景涓頹喪得雙腿幾乎要承載不住她的體重,勉強轉身往後蹣跚的奔逃三兩步後,身體突然的凌空。
「啊——」她備受驚嚇的發出喊叫。
侯競語根本沒打算放過她,她別以為把他激怒了就可以這樣轉身離去。
將那驕傲不可一世的女人甩上肩,避開前院熱絡的酒會現場,他快步的往停車處走去,就不信真沒人可以整治這女人。
「侯競語,你快放我下來——」沒料想自己會這樣狼狽的被甩上男人的肩,她的雙手捶打著他的背,雙腳踢踢踹踹的掙扎,卻依然被他緊抓住,絲毫沒有撼動他半分。
來到座車旁,打開後車門,她被重重的甩在座位上,一陣七葷八素的昏眩襲來,隨即他也跟著入座。
車門一帶,他們困在這密閉的空間,爭執的憤怒余火還在燃燒。
「你憑什麼這樣做!滾開,我要出去……」掙扎的坐起身,范景涓不甘示弱的撲上前捶打這無禮的傢伙。
短暫的順從難道對她是那樣困難的事嗎?侯競語的兩道眉沉重的糾結。
憑恃著男人的優越,他一個翻轉,便將弱小卻又囂張的女人壓制在椅座上,那膽敢在他身前肆虐的雙手,這下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被定在她肩上兩側,做困獸之鬥。
「閉上你的嘴巴——」他一吼。
「偏不——」她挑釁回道。
眉一皺,侯競語鬆開她的手,轉而扣在她白淨的頸項,他不假思索的,隨即低頭封住那張伶俐的嘴巴。
范景涓先是愣了半秒,眼睛瞪視著近在咫尺的俊容,錯愕得不敢相信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