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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我瞭解了,」江之中閉了閉眼,大掌撫著額頭。「你擔心我回江家,所以安排干采憂來*絆*著我!」抬眸對上那張他至今才覺得陌生的俊逸男顏,又道:「你導的這出爛戲太長、太拖棚,而且多餘!我沒閒情看……」

  「你最好耐、心地看結局。」江百川若有所思地打斷他。「采憂演出的不會是爛戲……」

  「我沒興趣!」江之中憤怒咆哮。「帶走你的演員,滾出我的生活!」臂膀強而有力地伸直,手指向樓梯。「滾!」下逐客令的同時一抹纖影赫然出現。

  「江之……」於采憂愣在當下,灼灼照照的美眸中,依舊有那股想見江之中的慾望。但是下一秒鐘,江之中打碎了她整晚的唯一想望。

  「滾!我不想見你!」沒想到她也來了!這倒好,他的怒氣一下級高,連殺人的想法都給逼了出來!「馬上給我滾!否則,江百川只能為你收屍!」他怒極,口不擇言。

  於采憂神情複雜,慢慢地看向江百川。「你跟他說了什麼?」她第一次對他提出質疑。

  江百川眉頭微微一跳,幾乎讓人察覺不出那是詫異。他不說話,徐緩走向樓梯口,扳轉她的身子,將她帶離了江之中的船屋。

  到了岸上,於采憂站在河堤,遙望馬力已全開動、逐漸駛離她視野的船隻,語調乾澀似哽咽的問著背後的江百川。「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別相信情感,別陷入愛情,那餵不飽你的心靈與精神,人的存在與自尊是奠定在崇高的地位與財勢上,名利才能教人滿足。*」江百川低喃,腳步優雅無聲地行至她身旁,順著她的目光遠眺船屋消逝的方向。「你沒能徹底實行我教你的這一套處世法則,對不對?」他的語氣不像問句。

  於采憂逕自沈默,美眸始終望著同一個方位。

  「你將讓我首次失信於長輩。」江百川轉身,一步一步走入光線不及的黑暗中。他親愛的弟弟有能耐!果然教她變了樣……

  * *  *

  天黑又天亮,於采憂在塞納河畔站了一晚,冷冷的美顏又多了幾許冰霜,就像夜霧朝露給她的通宵達日的紀念日日

  她很絕望。心裡有了想法。無論是江百川說了什麼,江之中一去無回的決斷,足以證明他對愛情的信仰不夠虔誠、不夠堅實。

  這一整夜下來,等也白等、找也白找!化愛漂泊,不是時候不會靠岸,根本無須等、無須找……

  思及此,於采憂嚥下酸澀心情,倏地轉身,一陣跟艙後,穩住雙腳,強撐因一夜無眠而感到虛虛浮浮的精神,走路回飯店。

  沿途,天空飄降小雨,雨滴入塞納河裡,響起淅淅瀝瀝聲,但沒一會兒便被遊艇駛過翻波覆浪的巨響蓋住。天空、雨水、塞納河、遊艇,是站在她這邊的,它們正為她絕望的、心情,發出不平之聲,傳達給不知漂泊在哪一段河面的江之中。

  雨淋得她一身濕,回到飯店後,她發現他早「靠岸」了——

  「別哭了,露」江之中身著浴袍,打赤腳,懷抱杜露,站在總統套房門外。

  杜露將臉埋在他胸膛,品又纖白素手揪著他的襟口,中、法交雜,哭得傷心欲絕。

  江之中嗓音沈緩地撫慰她,時而托起她的淚顏拭淚,舉止溫柔,像是在對待他最真摯的情人般。

  於采憂靜靜走出電梯外,步伐慢慢在長廊移動,她身上的雨水滴濕了高級地毯,一線濕意迤邐到距離套房門口五公尺處——

  「我要……你負責……」杜露說出清晰的中文。

  於采憂僵住身子,神情凝結。眼前這種景況,女人說出「負責」這種字眼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她不會不知道。杜露和江之中交往的流言在攝影界謠傳已久,不管是否真實,現在一切已擺在眼前。何況,她跟江之中在一起時,他也常去赴杜露的約;百川來找她那天,不也如此!很明白的,不是嗎?為何她今天才想通這層男女關係——他真正的「岸」,是杜露!

  江之中!我要穿刺心肝給你看!她呼吸一室,抹去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的水漬,然後走向他們。

  「是你!」江之中早意識到有人上來。本以為是飯店人員,並不準備理會,未料是於采憂。〔你還來幹什麼?我叫你和江百川滾,不懂嗎?」他抱著杜露的腰背,怒目怒聲對她。

  杜露突然一震,旋身離開江之中的胸懷。

  於采憂瞥見他胸口的粉紅唇印,冰冷的瞳眸強悍地問了問,額際一陣暈眩地疼。她忍了下來,雙眼凝視他。

  她那是什麼眼神?江之中不舒服極了,她裝什麼憔悴蒼白?還演戲?他可沒興致欣賞!「露,我們到裡面去。」他扶著依舊泣不成聲的杜露,轉身進入套房,當著於采憂的面,砰地用力關上門。

  她雙眸一眨,腦袋如炸裂般疼痛。她仰起臉龐,看著水晶吊燈,感覺整座長廊正在扭曲變形,彎曲亂繞,絞得她腳步站不穩,連水晶吊燈都旋轉起來。她像是被一個逐漸縮小的箱子包夾,光線一點一點消失,然後一團漆黑砸向她,世界彷彿與她無關了……

  * *  *

  睜開眼睛,一室熟悉的擺設在週遭。這是她在江之中總統套房裡的雅室。她側過臉,只見江之中睡倒在沙發上。

  他身上還穿著浴袍,依舊光著腳,胸口的唇印仍在。

  她皺眉,奮力起身,額上的冰袋落到地板,發出沈沈一聲響。江之中倏地張眼,俐落站起,有些慌然焦躁,彷彿未曾入睡。

  「你要來收拾行李,犯得著淋雨、發燒、裝可憐麼?」江之中開口沒好氣。他凝視她的臉,心裡的怒意就是無法消褪——她連病態都端出來了,真是當好演員的料!「江百川何時來接你?」他撿起地上的冰袋,冷聲冷調地問。

  「江之中,你非得看我穿刺心肝嗎?」她下床,苗條曼妙的身軀僵直著,炯亮亮的雙眸無聲滑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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