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清楚了,美麗、體面的外表下,總包藏著醜陋的內在!人心本就是貪婪、腐化!不是嗎……
哼,人之常情,不過如此,他早就看透了,何須為那女人的「具面目」發問喝酒!
他大笑著跳下護垣,轉身走進房裡時,卻又倏地變臉咒罵,使勁地將手裡的酒瓶摔向牆垣,讓玻璃碎滿露台,酒香飛入巴黎的夜空。同一刻,他踏入屋內,砰地開上落地窗。
他在氣什麼、暴躁什麼呢?
她,不過是一個鄙俗的女人而已……
第二章
帶著宿醉,江之中一身隨興裝扮,來到香榭大道上著名的高級餐館。
侍者來不及攔下他這名「衣裝無禮」的客人,他便閒適自如地走入門內,準確地找到目標。
「大師剛醒呀?」杜露輕蹙眉心,看著正入座的江之中。「瞧你,也不修飾」下儀表。若是*深淵*被請出賓館,這件事可是會傳遍全巴黎的!」紅唇有抹淡笑。她側身對要來請走江之中的待者說了一串法文。侍者訝異地看了江之中一眼,微微頷首,才轉身離開。
「我在巴黎的知名度,全靠你幫忙打響了?」大掌支額,乾笑兩聲,江之中抱怨著。「非得挑在這兒嗎?吃起飯來,比在監獄還要彆扭、不自在!」瞥了眼桌上的全套餐具,他不禁揉著更加發疼的太陽穴。法國佬發明的用餐方式,分明是吃噱頭,食具琳琅滿目,每每教他感覺人就像只「章魚」,才需要用那麼多刀刀又叉!哼,真不曉得這法國餐,是人吃美食?還是美食玩弄人?
「哎——你這人就這麼*大自然本色*嗎?難得要你當一次*文明人*都不行呀!」杜露嬌唳,美眸瞪著他。「昨晚酒會教你毀了一半,今天這頓賠罪宴,我不選頓好的,消不了氣!」她溫溫柔柔,卻十足怨尤地說。
江之中點點頭,無話反駁,做個手勢安撫她。好吧,錯都在他!誰教他在慇勤表明上台頒獎、要求她更換頒獎人後,又大剌刺地拖走於采憂,留個混亂場面給她這位美麗的總監難堪。所以,這頓飯局,她選個拘謹的場所來綁束他,也算他罪有應得!
「算了,不說也罷,我早該瞭解你是何種人。」杜露低聲歎息,纖長王指捏住酒杯下方細瘦處,細細品嚐餐前酒。「我真是暈了頭,才會對你突來的興致有期盼,以為真會有個與歷年不同的頒獎酒會!」優雅的將秀鼻湊近杯口,合眼吸氣。
鬱金香花形杯身,這金色酒液,她彷彿是個陶醉在美妙花香中的精靈。
江之中忍著頭痛,笑了起來。「是與歷年不同啊!被我毀了一半嘛!」
「江之中!你這麼得意?」杜露放下酒杯,不悅地挑眉。「讓我難做人,你竟然一點罪惡感都沒有……」
「沒的事,」他止住笑,打斷杜露的話語。「我這不就陪你坐在這兒嗎?露,我可是忍著宿醉的折磨,來向你賠不是,保證真心誠意!」舉起右手,他的解釋真像回事。
杜露斂下眼簾,吐氣如蘭,淡淡地說:「就是沒法與你計較。」
江之中偏首,揚揚唇角,執起餐前酒敬她。
杜露一笑。他就是這樣!三言兩語就讓人拿他沒轍,真難釐清是他懂得安撫人心,還是他那副看似不在意別人情緒的調調兒,教人自覺脾氣發得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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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江之中放下酒杯,手勁大得出奇,連桌巾都給酒液濺濕。「留著好心情骨、對人疏疏離離,實在不像汲汲名利之人」是偏見?還是過於關注?這是她所認識的江之中第一次對異性如此在意!
「沒什麼誤會,全是她自已招供的!」他說。「外表態度是她的武器,她工於心計,知道如何擺高姿態,挑起人們對她的好奇!不需委曲求全,像她那種*難攀折*的帶刺玫瑰,懂得怎樣撩撥男人的*沙文心態*,激起別人對她的挑戰欲的同時,她便能得到她想要的!」名利之下,男人女人都一樣,彼此利用,達其所欲。自古如此,他江之中看多了人類利慾薰心、成名後心靈腐化的醜態。
這麼說,他是承認自已對於采憂存有好奇嘍?!杜露靜靜地看著他,神情若有所思。
江之中舉起酒杯,帶著莫名的怒氣豪飲一口。「露,你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我最厭惡的就是她那一類!」他握緊酒杯強調。
杜露微微頷首,未出聲回應。她知道!她當然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他,江之中,一個出身於台灣名門望族的富家少爺。
大集團。
成長在這麼個有名望的大家族,會有什麼樣的人生,他很清楚,並且經歷過十八年——
自幼,生活接受安排、沒有個人自由,身邊圍繞說好話的小人。為了透過他,間接巴結他父親,甚至有人願意跪地親吻他的鞋尖……
他厭惡這些!他的鞋尖不屑人吻!
他厭惡大家族的道德原則——利他主義,凡事以體面家族、光耀門庭為使命! 他厭惡這樣封閉、僵化的豪門體系。在其中,人像傀儡,生活像演戲;貪戀名利,攀權附貴,出賣尊嚴,是最常見的戲碼……他看煩了!
他的靈魂不願在那兒被羈絆!他天生反骨,獨立又頑固,才華洋溢、聰穎過人,注定是個冒險家、流浪者!因此,十九歲那年,他輟學出走,帶著一台相機,到巴黎著名的攝影學校,學他想學、過他想過的生活。之後,他投身「大自然」的懷抱,攫取生態純美,遠望爭名奪利的人類社會!
他看淡名利。怛,是個名人,就免不了這些。所以,他煩躁。而於采憂這個經由他的眼光評選出來的攝影界新才女,竟當著他的面承認接近他是為名為利,難怪他會如此反感!
「阿中,你很失望吧——」杜露輕歎。垂下視線,幽幽凝望著裝盤講究、擺制精美的法國菜。「那麼美麗神秘、引人好奇的女子,心不夠清,你很失望,嗯?」她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