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便是先哄他睡,等他睡著了之後,再溜之大吉。
衡量眼前的情況,雨晴無可奈何地選擇了第二種,因為比較不費力。畢竟在寒風中站了三個小時,又和他糾纏將近一小時,她再也沒有力氣和他糾纏下去了。
「好吧!不飛走,你快睡吧!」她無可奈何地投降,但仍不忘威脅道:「眼睛快閉起來,否則我就要飛走嘍!」
「好,睡覺!」房雲華聽話地眼一閉,但手腳的力道可沒絲毫的放鬆。
「呼,真累!」當他那均勻的鼻息像陣催眠符似的傳人耳際,雨晴鬆了口氣,眼皮也跟著他那渾厚的氣息不斷地往下掉去。
她該離開的,她知道!
但只是一下而已,這溫暖多麼吸引人呵!
只要再一下就好了,再一下、一下……
這世界上喝醉酒的人,大抵可以分成兩種。
一種是屬於船過水無痕型的,就是醒來後什麼都忘光,就算再丟臉的事情也一樣無法佔據他的腦袋。
而另一種就是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的,連他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他通通都不會忘記。
向來自律的房雲華便是屬於這一型的男人。
當宿醉的頭痛喚醒了沉睡中的他,然後他再發現身旁睡著的是一個女人時,他便已然憶起了昨夜的荒唐和心口的那一抹滿足。
閉了閉眼,任由一陣的抽痛在他的頭部肆虐過後,他才再次睜眼,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往身旁雙頰睡得紅通通,然後一臉滿足樣的西門雨晴。
抬手輕觸著她的發,任由再一次的感動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向來存在他臉上的那層面具倏地崩落。
除卻了冷淡之後,那是一張混合著滿足與思念的臉龐。
那一絲絲的發,在他的指間舞動飛揚,多麼令人熟悉呵!
以前他最愛把玩著「她」的發,然後「她」總是愛撒嬌地抗議,嗔怒地想要從他的手中搶回自己的發。
即使多年過去了,他依然能夠清楚地記得,當初盤踞在他心口的那一抹感動與寵溺。
只是呵!她不是「她」!
退去了酒精的侵擾,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這個睡美人並不是他的天使。
驀地放開了那束髮,任由盤踞在心口的寵溺被冰冷的現實所取代。
迅速抽回把玩她頭髮的手,那手卻不巧地劃過了她異常通紅的臉頰。
一股燙人的溫度迅速地抽緊了他的神經。
厚實的手掌再次地移向她,可這次他觸碰的並不是她的發,而是她的額。
「該死的!」在確定了滾熱燙手的溫度後,房雲華低咒了一聲。
一種暌違已久的慌亂徹底地攫住了他。
顧不得頭上那彷彿有人不斷敲擊的巨疼,他倏地一躍而起。
但他急奔的腳步,卻因為她那淺淺的呢喃而倏地止住。
「別怕……我不會飛走的……你安心睡吧……我不會飛……」
房雲華聽著她那近似安撫的話語,看著她那拍撫自己方才躺著的地方的手勢,早以為已冷寂的心竟奇跡似的冒出一股熱流。
他怔怔地瞪視著她好一會兒,任由那股熱流在他的血液中流竄。
「你為什麼來?你不是挺討厭我的嗎?又為什麼要在乎我安不安心呢?」
無數的不解在房雲華的腦中流竄,但手心的那抹餘溫卻不容許他再多想什麼。
飛也似的打了電話,他叫來醫生。
當他彎身抱起她那纖細的身軀,而她的臉像貓兒似的磨蹭著他的胸膛時,房雲華的心驀地漏跳了一拍!
第六章
熱……極度的熱……
彷彿在沙漠裡接受炙陽的燒灼,即使熱度退去,那喉頭的乾啞與疼痛依然每分每秒地凌遲著她。
雨晴艱難地翻了翻身,無奈地接受著酸疼的洗禮,只除了那揪人心疼的呻吟訴說著她的難受。
「醒來,你該吃藥了!」輕緩地拍打著她那略顯蒼白的容顏,房雲華的語氣之中隱隱含著一絲的憂心。
他在思考著是否該將她送去醫院,雖然說他的家庭醫生一再向他保證,她只是受了風寒。
可不知怎麼,每次一見她那緊閉的眼,他的心就是一陣的揪疼。
「水……水……」在他心思流轉的當下,雨晴的眸在昏睡了三天之後第一次睜開。
還來不及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她就因喉頭的燒灼而索討著甘霖。
被那細若呢喃的話語給喚回了心緒,房雲華發現她醒了之後,聲音中漾著些微的放鬆。「啊,你醒了!」
順手拿起擺放在床頭的玻璃杯,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水一點一滴地餵進了她的嘴裡。
隨著那溫潤的水滑入喉間,雨晴的神智也一點一滴地回籠。
勉強睜著酸澀的眼,當那一抹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忍不住的驚訝讓她顧不得渾身的酸疼,倏地彈跳而起。
「你……你……你怎麼……在我家?」
忍不住為她的迷糊莞爾,房雲華好心地提醒她,她身在何處。
「你仔細地瞧瞧,這到底是誰的家?」
「這當然是我家啊!」雨晴說得理所當然。
可是當她發現自己的視線所見,不是她那成堆的抱枕和鬆軟的棉被,而是那一件件看起來高級精緻,可卻一點溫暖感覺都沒有的傢俱時,她頓時傻了眼。
「這……這……這……是哪裡?」她愣愣地張著小口問道。
「這裡是我家!」看著她那憨愣的模樣,房雲華的心情大好,於是好心地為她解惑。
「我為什麼會在你家?」雨晴著實不解。這會兒睡昏頭的她,完全忘了那天晚上,她因為不安在寒風中等了他三小時,又花了一小時才哄他睡著的善舉。
她夢遊嗎?雨晴臆想,可就算真的夢遊,也不該是游到他這兒來啊!
雙眸瞪得大大的,她直望著房雲華那帶笑的臉龐。
而她那愣然表情,倒令他又忍不住地開懷大笑了起來。
「小貓兒,你連自己怎麼來的,都不己得了嗎?」
雨晴驚訝地看著他那輕鬆的笑容,隨著他的問題,記憶一點一滴地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