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的神情流竄在他俊逸得宛若刀雕斧鑿的臉龐之上。
深吸了口氣,閉上雙眼,他試圖驅走那抹黑,可卻仍是無法忘懷。
再張開眼時,他那深邃的眼眸之中,已然多了一抹堅定。
他要她!要她的那一頭長髮,即使耗盡所有亦在所不惜。
「怎麼樣?你究竟答不答應,為我的秋季發表會做髮型設計?」世界頂級的設計師風尚揚望著自己的華人好友,眼帶乞求地問道。
沒有如往常的一聲「沒興趣」,房雲華曲指輕敲著桌面,彷彿在認真地思考什麼似的。
但他的猶豫卻讓風尚揚的眸中,立刻閃現出希望的光芒。
他睜大了眼,望著他這個雖然擁有好手藝和好名聲,但最近幾年卻已經淡出時尚界的好友。
「算我求你了,難道還不行嗎?難不成看在我們多年好友的分上,你也不願意為我執刀一次?」風尚揚先是動之以情,接著又誘之以利地說道:「如果我們兩個合作,一定可以在巴黎時尚界造成一股旋風的,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為什麼你總是不肯答應我呢?」
「名和利對我而言,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房雲華淡然地說道。顯然尚揚錯估了他眸中的心動。
「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淡出時尚界了,可是難道你一點兒也不留戀嗎?」風尚揚哪肯接受他的拒絕,繼續努力地說服著:「我可忘不了你那時拼了命地想在巴黎冒出頭,甚至還……」
「此一時,彼一時!」房雲華冷冷地打斷他的話語,眼眸中倏地閃過一絲的幽暗,但卻快得讓他來不及察覺。
但多年的好友畢竟不是當假的,於是風尚揚小心翼翼地臆測:「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那個……」
「好了!別再說了!」突地,他大喝了一聲,驀地沉下的臉色,充分宣告了他的不悅。
這突如其來的驚吼,讓向來心思細膩的風尚揚微微一愣,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在無意間踩著了好友的痛處,於是立刻噤了口。
但見好友這種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房雲華終於還是忍不住揮去不悅的心思,心軟了起來。
「我可以答應你!」面對好友的請求,他在幾番考慮後終於鬆了口,但卻不忘加上一條。「但是……」
「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風尚揚完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承諾道。房雲華的鬆口讓他此刻的腦海中,只是不斷浮現著兩人合作時,所會造成的轟動盛況。「我已經可以預見我的衣服,加上你的發藝會造成多大的旋風了。」
微微地勾起一抹笑,房雲華的眼眸中閃爍著獵人般的狡獪光芒。「什麼事都可以?」
「當然!」為了得到同意,風尚揚只差沒有拍胸脯保證了。
「那我要今天壓軸演出的那個女人!」的頭髮!只不過後面三個字他沒有說出口,畢竟他可不想被人當成有「戀發癖」的男人。
「你說什麼?」原先的自信十足變成了震驚,風尚揚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的好友問。
「我要今天那個走壓軸秀的女人。」房雲華正經八百地重複道,堅定的語氣似乎沒有轉圜的空間。
原本的興奮像是被人霎時澆了一盆冷水似的,風尚揚近乎裒求地說:「你換一個條件行不行?」
「不行!」
「為什麼是她?」風尚揚忍不住地呻吟,甚至頭皮發麻起來。
「你自己考慮看看,反正我要她。」
房雲華的意志不容撼動,他宣告完後便不留餘地地轉身走人。
燦亮的陽光溫暖地照拂在街道上,以及來來往往的每一個人身上,當然它也不會遺忘正坐在露天咖啡座,享受著難得清閒的雨晴。
微瞇起眼,雨晴仰頭迎向那抹冬陽,任那股舒服的感覺在她的身軀內流竄,她忍不住低低逸出一聲喟歎。
「啊!真是舒服,但如果現在能讓我在家裡睡大覺的話,那就更舒服了。」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裡喃喃地叨念著,她這名滿國際的頂尖模特兒,腦海中顯然完全沒有「形象」這兩個字的存在。
她承認,若是除去了台上耀眼的光芒,她的性格貧乏到只剩下一個字,那個字就是「懶」。
懶得打理自己的長髮,懶得打理自己的穿著,懈得在自己的臉上塗塗抹抹,當然更懶得出門。
這樣一個萬般皆懶的女人,為什麼會肯在今天出門呢?
還不是因為她那個偉大的經紀人兼設計大師,威脅她得在今天的這個時候到這裡,給一個號稱發藝大師的人瞧上一瞧。
平常若是風尚揚這麼提出要求,她通常是懶得理他的,可是他這次竟惡劣地威脅她,如果不準時到的話,就要幫她接下—「脫拉庫」的工作累死她。
於是兩相權衡之下,她還是決定小小地犧牲一下今天的睡眠,免得被風尚揚給整死。
雨晴昏昏欲睡地看看自己的腕表,眼見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
頭不由自主地微偏,迎著那暖洋洋的陽光,一雙水漾的大眼已然在下一秒時消失在眼皮之後。
「小姐,請問……」
帶著一種驚為天人的驚艷,狄西雙手摩搓著,輕聲呼喚這個顯然已經在暖暖冬陽下呼呼大睡的女人。
可惜的是,他的體貼和溫柔壓根就撼動不了這個不知睡到第幾殿去的女人。
在努力呼喚了三分鐘無效之後,狄西俊逸的臉龐亦開始略顯不耐。
終於他伸手搖了搖雨晴的肩,沒效!
加大力道地再搖了搖,依然沒效!
惟一的一點紳士風度被消耗殆盡,狄西索性將兩隻手圈成了喇叭狀,在雨晴的耳際吼道:「西門小姐,西——門——雨——晴!」
「幹嘛!」沒有半絲被驚嚇的模樣,終於被人從睡夢中喚醒的雨晴,懶洋洋地睜開了眼,帶著些被打擾的不悅,慢條斯理地問:「你是誰?難道你不知道打擾人家的睡眠,是一件很缺德的事嗎?」
雨晴嬌媚的聲調再加上法語特有的呢噥腔調,立刻產生了一種蝕人心骨的悅耳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