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三代女子,為情傷心、傷身。白玉奴為情所言,痛恨男人,以至於當年阻礙女兒白蘿和先父在一起,造成先父後來迎娶先母,拋棄白蘿,導致日後綠柳山莊的血案。白蘿因愛成恨,不但毀了自己、殺死情人,也造成女兒自幼失去依怙。無情姊姊算是幸運的,因為她遇上的是個深情、有擔當的男子,賀飛白甘願為她和父母抗爭,再加上我們姊妹倆懇求舅舅為她作主,才沒造成另一悲劇。可是她外婆、母親,和先父、先母的悲劇,原本都可以避免的,但卻在某一家族男性的懦弱和自私下,全成了犧牲品。」
疏影的話句句帶刺,也句句指向唐門。唐言為當年間接害死女兒白蘿的事而內疚不安,唐謙則為了菱花自殺而抱撼不已。現場的氣氛靜肅到聽得見每個人的心跳聲。唐灩聽得心浮氣躁,隱隱覺得疏影等人是上唐門找麻煩來的。
「郁疏影,你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堆,是什麼意思?」她冷淡地質問道。
疏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覺得我說的故事很有意思嗎?」她柔和地回答。「我正在告訴各位一件不為人知的醜陋秘辛……」
「那關我們唐門什麼事?」唐灩沒好氣地說。
「你認為不關你們的事?」疏影譏刺地揚了揚眉。「哦,對了,我好像沒說到真正的重點。我沒說出天魔剎女已告訴我們和天魔宮聯合侵襲綠柳山莊的那夥人是誰?」
唐家的人,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尤其是唐言,一聽到天魔剎女的名字,整個人似乎老了許多。
「白玉奴將她一生的怨和恨都說出來了。」疏影眼中的冷酷,像上百支寒箭射向唐言。「她說出她如何被人拋棄,說出那個人有多麼無情,不但害了她,更害死了他們共同的女兒。你們知道為什麼她會把外孫女取名為『無情』嗎?因為『無情不似多情苦』呀!只有真正的無情,才不會再被情愛所傷。唐門主,你懂嗎?」
唐言痛苦地搖著頭,喉嚨瘖啞。
十六年來,他沒有一天不為白蘿的死自責。他害死了她唯一的女兒,他算是什麼父親!?
「你別再逼我大哥了!」唐謙突然開口,臉上帶著慘笑。「這件事……不干我大哥……」
「三弟……」唐諍趕緊出言阻止,「你什麼都別說。」
「我……不能不說了……」唐謙悲傷地笑道,「這些年來,我無日不懊悔。只怪我太任性,太……」
「三弟……」唐諍搖著頭。
「別勸我了,二哥。我活得好累……」唐謙淒慘地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們殺了我吧!」
「唐謙,真的是你?」杜飛蓬憤恨地上前揪住他的領子。「你為什麼這麼狠心!?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
「杜大哥,我對不起你。我太愛菱花了,無法從失去她的打擊中站起來。我立志要奪回她,我……」
「唐謙,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啊!」疏影憤慨地說。「我不否認先母是你夜襲郁家的原因,但你最重要的目標卻是為了郁家的傳家玉珮雙鳳佩!」
「隨便你怎麼說,要級要剮都隨你,我沒話講。」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何況我也不想殺你。」
「你今天不是來報仇的嗎?」唐謙訝異地問。
「我是來討回公道。」疏影冷冷地掃向唐家的三位兄弟。「也是為了避免重蹈覆轍。」
「什麼意思?」
「雙鳳佩一日在郁家之手,郁家便有一日危機。誰曉得你們唐門哪一天又野心大發,跑來找我們麻煩。為了避免重蹈覆轍,這件事有必要來個徹底解決。」
「郁姑娘,那件事是我不對,但唐謙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
唐謙臉上的誠懇,只換來疏影的一聲冷笑。
「唐謙,唐門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作主了?無論是當年、現在、甚至是未來,都未必是你可以決定的。我說這話絕沒看輕你的意思,而是鐵般的事實。當年的事或許因你而起,但是下令襲擊郁家的人,應該不是你才對。」
「郁姑娘,當年的事全是唐謙一人所為,讓所有的恩怨全在我身上結束。請你……別再追究了。」
「你要全攬在自己身上我沒意見,但是郁家以後的安危又要由誰負責?難道你要郁家的人,成日活得提心吊膽,不知道毀家橫禍什麼時候又要降臨嗎?」
「郁姑娘……」唐言突然嚴肅地開口,「我是唐門之主,這件事該由我負責。我保證唐門之人,絕不會加一指之力於綠柳山莊中人身上。」
「哼,如果你能保證,當初你就不必拋棄白宮主。如果你能保證,白蘿阿姨也不會含恨而死。如果你能保證,無情姊姊更不會因為門戶之見,差點進不了賀家的門。所以,唐門主,你告訴我你還能保證什麼!?」
疏影質疑的話,在唐言心坎如千刀萬剮般,他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頹然地靠在椅背上。
是啊,他能向郁疏影保證什麼呢?
他苦笑。
「如果唐家的人,真的想負起責任來,不如叫真正可以決定這件事的人出來吧!免得江湖中人恥笑唐門出爾反爾,專當偷雞摸狗的背信小人。」
「郁疏影,你別得寸進尺!」唐灩憤恨地說。「或許唐門真的對不住你,但你不該這樣損人!」
「我有沒有損人,唐門的三位當家心裡都很清楚。疏影來這裡是誠懇地想解決問題,不想讓郁、唐兩家的恩怨擴大,否則我大可以血債血還,不用跟你們說這麼多了。」
「郁姑娘……」唐諍沉穩地開口,眼睛凝視著疏影。「那你到底打算如何解決?」
「很簡單,請唐門真正能作主的人出來。我要問她和郁家究竟有什麼仇,讓她這麼狠心地下令毀我郁家。我要她誠心悔悟,帶著唐謙到先父、先母,以及當年死難的郁家家人墳前磕頭認罪,我要她發誓唐門中人從此不到江南,如此,我就不再追究唐家毀我郁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