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知羅,出來吧……」
她盯了他的手半晌,然後冷不防地抓起他的手就咬!
善敏眉一緊,掌肉被她咬得陷下去,但他並未推開她,而是堅決地忍耐下來。
他安撫她道:「都過去了,沒事了……」
「為什麼這麼晚才來!為什麼這麼晚才來?!」
下一秒鐘,她投進他懷中放聲痛哭,剛才的啃咬就是對他來遲的懲罰,都怪他的動作太慢,才害她受到這麼大的驚嚇——「過分!過分!」
她還在罵。
驕傲倔強的面具徹底崩裂,她不斷收緊圈在他脖子上的雙臂,唯恐鬆開一些,她又要失去他的保護,重新墜入可怕的惡夢裡。
善敏只停頓了一秒鐘,便伸手滑過她的背部收緊臂彎,不發一語地將她回摟在懷裡。
他心裡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下。
幸好趕上了,幸好……
第六章
當天深夜,善敏一行人抵達位於江川縣的弘雲山莊。
弘雲山莊沒有豪華精美的雕樑畫棟,沒有富麗堂皇的亭台樓閣,窗明几淨、簡單樸實的格局,就是它最大的特色。
善敏喜歡它地處偏僻,不受世俗紛擾,所以未曾安置家僕在此,向來都是他人來,才會順便帶上一、兩位下人服侍。
沐浴過後,善敏推門進入西廂房,跟他一樣已徹底梳洗過的知羅,此時就靜靜地呆坐在炕床上。
「你晚膳幾乎沒吃,不餓嗎?」善敏落坐她身旁。
知羅沒回答,持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太安靜了,不喝水、不吃東西、不說話,太不像你了!」
真荒唐,他竟開始懷念起和她對罵叫囂的情形,那至少確定她活力旺盛,無病無痛。
她現在這模樣,就像把自己藏在幽暗的角落,拒絕外界的撫慰,讓人無從舔舐她的傷口,無從安撫她的靈魂。
他看得於心不忍。
「你現在安全了,那幫土匪已經被官府帶走,你為何仍悶悶不樂?」
他越關心她,知羅就越陷入消沈的情緒中。
她一問三不答,皺緊眉心,任憑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見她久久不答話,善敏大膽推測道:「你該不會萌生那種自己遭受輕薄,已是不潔女子的愚蠢想法吧?」
霎時,知羅全身一震,瞠大眼睛。
「我說中了?」
屋裡燃香陣陣,善敏這句輕柔話語,不偏不倚地正中她的要害,擱在膝上的十根手指頭不自覺地緊握。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他的話,一字一字重擊在她心窩上,令她痛苦難當。
當她被壓制在那思心男人身下時,她已認清自己未來將依賴他、需要他的事實,不管她要不要,她成為他的妻子後,她擁有的就只有他。
在今天以前,她仍一直眷戀著和鷹皓相處的點點滴滴,記得下雨天時,鷹皓善解人意地為她到詩社送傘的情景;記得兩人一起同繪鴛鴦圖的浪漫場面……
穩重的鷹皓、多情的鷹皓、溫柔的鷹皓,她以為只要擁有鷹皓,人生就圓滿了。
但是,在最危險的時刻及時拉她一把的人,不是他,而是善敏,是她的丈夫!
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任她眼淚狂洩、哭濕襟懷的人,還是她的丈夫。
哪怕是現在,陪在她身邊付出關懷,用溫柔的口吻跟她說話的人,一樣是善敏
她當然也會感動,她承認她想再一次擁抱他、從他身上尋求慰藉,可她……已經被輕薄了!
那嗯心的男人的確摸了她、吻了她,她失去了抱他的資格!
她含淚不語,困在複雜的心思中還無法脫離,善敏緊接著出口的話,卻讓她徹底傻眼。
「傻瓜!」他的大掌落在她後腦上,溫柔揉撫。「我一年到頭都被女人碰、被女人上下其手,照你這種標準來看,我該一頭撞死了。」
他轉而抬起她的下巴,專注地凝視她的雙眸。
「告訴我,他吻了你哪裡?」
「我……」
「這裡嗎?」忽然之間,他攫住她,不由分說地撬開她的唇,將炙熱的氣息送入她的口中,直達她易感的心窩。
知羅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行為震得呆若木雞,無從反應。她不敢相信他會主動吻她,不敢相信他非但不嫌棄,反而還願意接受她!
眼眶中淚水氾濫,他的這一吻瞬間在她心上點燃火花,她屏住氣,感覺激顫的情緒漲滿了整個胸口。
隨著他的吻,她的雙頰染上一片紼紅:心跳大亂。
「張開你的唇。」
他固執地靠向她,順勢將她壓人被褥,困在自己身下,更加濃烈的熱情注入她唇間,讓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氣息中。
「善敏,不要……」
她不習慣他的碰觸,不習慣他壓倒性的氣勢。
「你那麼在意被其他人輕薄的事,我現在就替你吻回來!討回來!」
他的唇舌如火般燒入她的口中。
知羅抵不住他的狂情烈焰,全身佈滿紅潮。「善敏……」
「還有哪裡?」
他的唇侵入她的頸窩,輕易解開她的衣襟,撫上她如絲緞般的雪嫩裸膚。
「夠了,善敏!」
知羅驚叫,臉頰通紅似火。
他吻回她的唇上,當下便是一次更加用心的輕咬逗弄,吻得她喘氣不斷,才低聲確認:「你肯定?」
知羅紅著臉連忙點頭。
「還有沒有哪裡我漏吻了?」他柔聲問,輕撫她的臉龐,像輕撫稀世珍寶一樣。
她想也不想的搖頭。
「那就睡吧!」
一句如晚風般溫柔的呢喃落在她耳邊,善敏一個從容的翻身動作,側身擁著她躺奸,將她摟在自己懷裡,不讓她走。
這番舉動再度在知羅心中掀起漣漪,定在他懷中一動也不敢動。
「你為什麼願意救我?為什麼願意關心我?為什麼願意這樣吻我?」她細聲的問。
善敏、心想——因為……
只要設身處地想一想她的處境,就會發現她其實很可憐,想嫁的人不要她,恨之入骨的人,偏偏娶了她。新婚之夜,非但沒有感人肺腑的動人場景,還遭他冷嘲熱諷、白眼相待,最後被孤單單地遺棄在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