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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暖雨睛風初破凍,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

  酒意詩情誰與?淚融殘粉花鈿重。

  乍試夾衫全縷縫,山枕斜欹,枕損釵頭鳳……

  一針一線,繡有李清照(蝶戀花)、質地輕細得宛如曉霧初雪般的綾絹,隨風

  飛揚,輕輕飄蕩、輕輕飛懸。

  一陣疾風吹來,改變了它的路徑,將它猝不及防地吹到知羅的臉上。

  她跟自己的丫鬟才剛踏進內閣大學士陸府的大門,就被甩個正著。

  柳丫頭倒抽一口氣。「小姐?」

  知羅二話下說,怒沖沖地揪下綾絹。

  她低頭一看,果真是她繡給鷹皓的詩幀。

  「小姐,你繡給鷹皓公子的情詩真的被退回來了,事情怎麼會這樣呢?過年前還奸奸的,怎初五一破,就風雲變色?」

  虧格格還滿心歡喜地等著出嫁,現在禮數全被退回,用心繡上思念情懷的綾絹,更一文下值地丟得滿天飛,甚至飛出府,只怕格格這會兒已成了街坊鄰居笑話的對象!

  知罹難堪地一咬唇,握緊綾絹,立刻提步入內。

  她的爹娘早在大廳等她,她一進大廳,陸夫人馬上迎上來。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鷹皓公子今天突然悔婚,知羅,你……款,你身上是怎麼回事?」

  陸夫人目光一掃,赫然發現女兒的衣服全弄髒了、髮髻也亂了,雖然髻型還在,卻像是臨時整理起來的。

  「是勃郡……」

  「別多事!」知羅喝住丫鬟,不讓她雞婆多嘴。「不小心在玉府老家跌了一跤,沒什麼。倒是鷹皓,他除了把訂親的禮數送回來外,有沒有說什麼?」

  「說是說了,但說了跟沒說一樣。」

  「什麼叫說了跟沒說一樣?」

  「當初說媒時,就已經把你的八字交給他去合了,事情過了幾個月,他卻突然推說你們八字不合,嫁過去必招不祥,為怕衝到你,他只好忍痛退婚。」

  「哼!忍痛會來匆匆、去匆匆,隨便交代幾句,東西扔了就跑?」陸老爺大動肝火地拍桌怒罵。「知羅繡的絲絹掉滿地時,只命人隨便撿個兩張,其他的任它到處飛,他擺明就是不滿這門親事!」

  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別當他們是二楞子!

  「老爺,您別氣,氣壞了身子得不償失。」陸夫人柔聲勸告。

  「混帳東西!當初主動上門來說媒的人是他,是他看上知羅,不是咱們去高攀他們,現在說反悔就反悔,實在可惡透頂!」

  陸老爺一掌又擊在桌上,震得茶杯喀喀響。

  誠如他所言,兩府婚事緣起於去年九月,當時知羅和柳丫頭到琉璃廠買書,在那裡巧遇奉國將軍——鷹皓。鈕祜祿氏。

  鷹皓對知羅一見鍾情,離開琉璃廠後,立刻派人四處打聽知羅的出身。

  半個月後,他正式上門提親。

  兩個月後,親事抵定,知羅成了他的准媳婦,人人口耳相傳、人人恭賀祝福。想下到如今卻成了笑話一樁,敦陸家情何以堪引

  「豈有此理!」陸老爺氣得拍桌洩憤。

  「老爺……」陸夫人愁容滿面,心裡一樣不好過。

  知羅徹底驚呆,久久無法回神。怎會這樣呢?她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忽然說不要她就不要她?!

  她連吸幾口大氣,突然揚聲道:「我現在就去找他把事情問清楚!」

  她轉身就想走。

  「小姐,不能去啊!」柳丫頭及時擋住她的去路。「您全身髒成這樣,怎麼去將軍府?再說天色都暗了,此時不適宜登門拜訪。」

  聞言,知羅才記起自己的模樣。

  「今天不去,我明天也會去!」

  話一說完,她咬著嘴唇,匆匆往自己的院落跑去。

  陸老爺則在她的背後持續大罵:「還去什麼去?他的意思夠明白了,去了只是自取其辱!我陸府不稀罕跟這種無情無義的人結親家!」

  京城裡的貴族比比皆是,走了一個,他再找一個,不稀罕!

  知羅聽不見父親的怒罵,腦中只有鷹皓的身影,她不相信鷹皓會這樣對她,當初提親時,他口口聲聲說會疼她、愛她,他不可能這樣對她的,不可能!

  縱使她的心像被撕裂了,她也堅信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翌日,將軍府的僕人一開大門,立刻迎上知羅氣憤的容顏。

  「鷹皓在哪裡?」她怒沖沖地劈頭就問。

  「老爺他……」

  「別說了,我自己進去找他。」

  「知羅小姐!老爺他不在,他出去了,知羅小姐!」

  「不在我們也要進去等他,你別擋路!」柳丫頭斥退將軍府下人,急急忙忙跟上主子的腳步。

  知羅頭也不回地往內院走去。

  自從兩家的婚事說定,鷹皓時常接她過來將軍府遊玩,府裡各大院落的格局她熟得很。不僅如此,她也熟知他的生活作息,每天的這時候,他必定在花園裡賞景散心。

  不在?分明就是交代來應付她的!

  任憑僕役追在後面喊破喉嚨,她完全充耳不聞,固執的穿過千尺廊,穿過一座座垂花門,直到清心苑才停住步伐。

  她眼眸鎖住了佇立在皚皚雪地上的清楚身影。

  鷹皓一身雪青色長袍,罩著巴圖魯坎肩,粗壯的身子遠遠地站在院子裡。

  「鷹皓!」

  鷹皓循聲回頭,看見是她,微微震驚,但很快恢復過來。

  「知羅?怎麼來了?」

  他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地遣退僕人。

  在她心目中,他是最值得敬重、信賴的男人,她喜歡他穩重的氣質,更喜歡他謙恭有禮的舉止。

  但今天他的笑容卻讓她覺得格外刺眼,兩人現在的情況如此不堪,他怎麼還能笑得出來?怎麼能若無其事引

  「為什麼要退婚?」她劈頭就問。

  「這……」

  「為什麼要退婚?」她再問一遍,眉心不住深鎖。

  他靜了靜,才簡潔有力地道:「我倆有緣無分,不能白頭偕老,注定只能當朋友。」

  「胡說!你老實講,是不是愛上別人,變心了?」

  鷹皓略略心驚,他沒想到她一猜就中。

  但嚴格講起來,不是愛上別人,而是改變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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