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氣了!如果我方才得罪了你的話,我可以道歉。」蘇子嬙在進飯店大門之前,無奈地對著於孟非道。
「你沒有錯!誰都有權選擇自己願意或不願意接納的人事物。」蘇子嬙喜歡和自己打啞謎,讓他不能直接將自己的情感剖析在她的面前,使她徹底明白,那麼他也只好說著只有他們兩人才懂的言詞。
蘇子嬙淺淺地吐了口氣,輕合了一下眼瞼才又說道:「你該明白這樣做對我們倆都好!」
他看了她一眼,雖不滿,卻以刻意淡然的語氣回道:「錯了!那是你自以為是的想法,你該明白我——」
「別說了!」她截斷於孟非的話,又道,「待會不是還有個慶功宴?沒時間讓我們倆在這鬥嘴了。」
「子嬙,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他勾住了她的手臂,似乎有非在此刻說清楚的態勢。
「但我總有選擇不面對這個問題的權利吧?」她顯得有些忿然地甩開了他的鉗制,柳眉微微蹙起。
把氣氛弄得這麼僵並不是他們的本意。沉默地杵在飯店門口一段時間後,蘇子嬙怕遭來旁人的議論,看了於孟非一眼後,兀自先走進飯店。這種情況雖然是她極欲避免的,不過一個月當中卻至少會有近五次遇上這種爭執的場面。給予彼此冷卻、降溫的空間是處理目前僵持場面的惟一方法,因此,她只有選擇遠離現場。
說是吵架,光一個巴掌是打不響的。於孟非眼睜睜地看著蘇子嬙的背影走進飯店大廳去check in,而他一個大男人卻像被遺棄一般地呆立在門外。這種畫面就連站在玻璃門外,甚至聽不懂他們對談內容的泊車小弟看了都會偷笑。既然裡外都掛不住顏面了,他難道還站在原地妄想蘇子嬙會再走出來好言向他道歉嗎?
不可能的!認識她這麼多年,向來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的人都是一個叫做「於孟非」的窩囊男人,永遠不可能是蘇子嬙!
他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兩個泊車服務生,將自己的車鑰匙洩憤似的甩向其中一人,故作怒氣騰騰的姿態走進飯店中。誰知這舉動看起來更像個小家子氣、肚量狹小的男人。
有哪個男人會像他這樣?他們所要的通常只是虛幻的顏面尊嚴。但今天他遇上的是蘇子嬙,他愛上了她,除了心甘情願地為她改變自己之外,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無奈地歎了口氣,他走進飯店。向櫃檯拿了自己的鑰匙,詢問了蘇子嬙的房間號碼之後,他找到了電梯,按下的樓層卻是蘇子嬙所住的十五樓,而非他所住的十六樓。他何必如此呢?自作孽不可活,明知道感情的話題在他們的相處模式中是個禁忌,永遠不能提及,也永遠不能觸碰,否則便會像地雷一般,一踩即爆,偏偏他卻又那樣死腦筋,一次又一次被炸得遍體鱗傷,卻還是不死心地拿雞蛋去砸石頭。除了說自己是「活該」之外,恐怕也無法替自己再找到一個更貼切的形容詞了。
上了十五樓,他找到蘇子嬙的房門號碼,歎了口氣之後,才伸出食指按下她的門鈴。他立在門外,過了十分鐘仍是沒人開門出來,他又按下了第二次的鈴聲。又過了十分鐘,他開始顯得有些急躁不安。
也許子嬙知道是誰來按她的門鈴,知道自己又厚著臉皮來向她道歉;也許她根本是故意不來應門;也許,她因為自己那些影射性的問題和回答而更加畏縮、更不願面對他;也許……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當口,房門終於開啟。伴隨著門縫的漸漸敞開,一陣清爽的沐浴乳香飄人他的鼻內。眼前的蘇子嬙披散著略顯濡濕的長髮,不施脂粉的嬌容美麗得猶如初生嬰兒般光嫩晶瑩。仿如出水芙蓉般的她,比多了人工色素修飾時的蘇子嬙不知美麗了多少倍。
「子嬙……」他訥訥地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才好,原本徘徊在嘴巴內的道歉混合著唾液,被咽人了咽喉當中。
他一直知道蘇子嬙的美鮮少有人會去忽略,但他卻從未接觸過如此清純、淡雅的她。和她相識在學校的國標舞社,艷麗的妝扮是她習慣於出現在人前的形象,即使是他也未曾例外。除去了當初她出車禍的那段時光,他接觸過純然真實、自然的她之外,他已不知有多久未曾看見她脂粉未施的模樣了。
「是你……」僅按了兩聲的門鈴,她原以為門外的人應該早已不耐於等待而離去。但於孟非的固執是少有人能與之媲美的,她不該感到驚訝,因為於孟非的個性本應是如此。
不過,她想到自己目前的模樣太容易引人遐思,尤其面對的人又是於孟非。她知道他心裡所有的想法。他的眼神透露出太多心底的情緒,彷彿自己已無所遁形般展露在他的面前。這是她極不願意讓於孟非接觸的一面,偏偏她竟是如此不謹慎地讓這樣的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只是想來道歉……」看見蘇子嬙打算關上房門,一時情急,且因她致命的魅惑力令他撤下所有防備,道歉的字眼脫口而出,已不需再多加掩飾。
「那說完了嗎?」接著,她又打算關上房門。
「等等!」他用手掌抵住面前半開的門。蘇子嬙一時不備,房門竟被他所推開。她低呼了一聲。
於孟非走進了她的房間,並順手將房門關了起來。
蘇子嬙顯得有些忿然、不安地轉過身,走向房間的同時,跟隨在身後的於孟非突然由她背後摟住了她纖瘦的柳腰,前額低埋在她的頸項之間。她感覺得到他正深深地汲取著她身上的馨香氣息。
她立在原地,,任由他的雙臂緊密地纏繞在她的腰上,並未有任何推拒、反抗的動作出現。
她明白,於孟非要的是平靜,她的掙扎也許會更加挑動他心底深處真正想對自己所作的舉動。她不會那麼傻,和一個男人搏鬥力氣,她是沒有絲毫勝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