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淚水會流乾,悲傷卻不會消失,心痛也不曾停歇……痛到最後,她似乎已經麻木,胸口空蕩蕩的,彷彿什麼都沒有了。
直到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她才回過神來,心中百感交集,說不清是啥滋味。
完顏烈走進房中,見裡頭一片黑暗,關懷地問:「緋兒,妳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找太醫為妳瞧瞧?」
「我很好,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鳳眸閃著無盡的痛苦。他為什麼還可以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為什麼還能表現出一副對她呵護備至的態度?
騙子!騙子!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妳的聲音似乎不大對勁……」似乎有些沙啞,像是剛哭過一般。
「你聽錯了。」她輕描淡寫地帶過。
他心中疑惑更甚,卻也不敢多問。「我叫僕人把燈點上,順便把晚膳送進來可好?」
「不,我不餓,只是有些累,你別管我。」
她疏離的態度令他一怔,就著透進房內的月光打量她的臉色。「緋兒,發生了什麼讓妳不開心的事嗎?」
「我……只是有些想家而已,我要睡了。」她別開臉,不敢讓他見到自己紅腫的眼,起身走向床邊。
「好吧,妳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想家嗎?她……若是知道他為了他倆所做的決定後,會有何想法?怕是永遠也不會原諒他吧。
輕輕喟歎一聲,他黯然地步出房外。
待他離去後,左緋璃翻身下床,眼中帶著某種奇異的光芒,她俐落地收拾些衣物、首飾,然後悄然無聲地踏出房門,翻過王府高牆。
望著濃濃夜色,她面上浮現茫然之色。她……能到何處去呢?天下之大,竟無她容身之處。
鳳眸微黯,她用力吁出一口氣。到什麼地方都無所謂,只要能離開他就好。
不是不恨他的背叛,也不是沒有報復的念頭,但是……她能怎麼做呢?殺了他?不可能的,他貴為宥虎國太子,若是她傷他半分,只怕龍、虎兩國將會發生爭戰,百姓們再無寧日,她不能這麼自私。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他的奸計得逞,這應該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了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數日後 宥虎國邊界
小茶棚中,左緋璃身著男裝,刻意壓低聲音,「夥計,請問往吉拉馬大漠怎麼走最快?」
她必須盡快脫離完顏烈的勢力範圍,因為她明白,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不是她還存有癡心妄想,以為他會對她念念不忘,而是為了左家,他絕對少不了她。
所以,他一定會設法抓回她。
「哦,客倌要上吉拉馬大漠去嗎?從前面這條路繞個彎,再轉往北方的市集,之後再往西南走,約莫也要十來天吧。」夥計十分熱心地說明。
她微微皺眉。「還要這麼久?這裡不已經是宥虎國和吉拉馬大漢的交界處嗎?」
「唉,這一聽就知道您必定不是宥虎國人,只要是宥虎國人就會明白,宥虎國和吉拉馬大漠的交接處也是一片沙漠,但在這時節,這沙漠是萬萬走不得的。」
「怎麼說?」
「因為現在正值秋冬交替之際,北風正強,而這沙漠地勢特殊,常會引起強烈的沙暴,人畜若是遇上沙暴,幾乎無一倖免。」
心緒一轉,左緋璃心中已有了主意。「也就是說,在這時節,宥虎國人絕不會走這沙漠是嗎?」
「是啊,誰敢同老天爺作對,又不是不要命了。客倌,您還是繞遠路來得安全些。」
她點點頭,掏出銀子擺在桌上。「我明白了,謝謝你。」
起身走出茶柵,遠遠地便瞧見遠方捲起一陣煙塵,她心中一凜,陡地生出一股不安。
她輕盈地躍上樹梢,極目遠眺,望見前方帶頭者那熟悉的魁梧身影時,她一震,心跳立時失序。
是他!他果然追來了!
沒有多想,她立刻躍至地面,匆匆上馬,往那危險的沙漠疾馳而去。她絕不能被他抓到,即使沙漠中有致命的沙暴也無妨,只要能逃開他,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夥計急得大叫,「客倌,那裡不能走啊!」
就在她進入沙漠沒多久,便瞧見遠方一片漫漫黃沙,如脫韁野馬在大漢上飛馳,那正是宥虎國人最畏懼的沙暴。
她一驚,勒馬停下,進退兩難。
就在此時,完顏烈追了上來,他神色驚喜,卻也掩不住憂心,大聲呼喚著她,「緋兒!」
他終於找著了她,自從那日她不告而別後,他日思夜想的只有她,怎麼也不明白她為何會離開。
「別過來!」她厲聲喝斥。
他一怔,心中的不安更甚。「緋兒,快過來,那兒很危險,妳沒瞧見沙暴正逐漸逼近嗎?」
她不言不語,靜靜地望著他,目光冰冷沉鬱。
見她仍是不動,他心急地驅馬上前想將她拉回,但她見他一動,立即策馬往後退。
「我說別過來!」
為了顧及她的安全,完顏烈只得停下,「妳……妳這是為了什麼?」
她勒住馬匹,冷漠地望著他。「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什麼問題?」
「你娶的究竟是我,還是左家?」她語氣平穩,執著韁繩的手卻微微發抖,心更是隱隱作痛。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也清楚他絕不會承認,可她仍是克制不住的問出口。
他心中一驚,擠出僵硬的笑,「妳……妳在說什麼?」
她冷冷凝睇著他,面無表情。「我全都知道了。」
「妳……是誰告訴妳的?!」
「何必管是誰告訴我的?重要的是我都已經知道了,你根本是在利用我,根本就不愛我,只是想藉由娶我來拉攏左家的勢力。」每說一個字,悲傷與痛苦也隨之倍增,要到什麼時候,她的心才能不再為他而痛?
完顏烈神色慌亂,連忙解釋:「不!不是的!妳聽我解釋,事實不是那樣,我那麼做只是權宜之計,好讓父皇同意我立妳為太子妃,絕沒有半分利用妳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