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又髒又臭的野男人!」
「我才不屑和妳混在一起!」
「你以為本姑娘就高興和你在一起啊?早知道就不救你這自大的蠢蛋!」
「我也不想被妳這潑婦救,哼!」
兩人的火氣都不小,但心虛的成分卻比憤怒多上許多。左緋璃是懊惱方纔的窘境被小依撞見,而完顏烈則是不敢置信自己竟對她起了愛戀之心。
他可是堂堂的定王,向來只有女人乞求他青睞的份,而他……竟為這個粗魯的悍女動心?
「小姐!」見他倆吵鬧不休,小依忍無可忍地放聲大喊,終於成功引回了兩人的注意力。
「小姐先請披上這披風上來,小依有很多事想問小姐。」見左緋璃回過神,小依趕緊解下身上的披風,稍一使力便將披風朝她擲去,巧妙地將她的身子裹在披風內。
完顏烈見著她出手的架式,心中微凜。扔擲東西人人皆會,但這披風擲來的速度極緩,全無風聲,且覆上左緋璃身子時那特殊的勁道,若非有極高的武功修為,絕做不到此等境界。
這小依……想來應是左緋璃的婢女,可聽她倆的對談,似乎又不同於一般王僕。
左緋璃拉緊披風,乖乖地依言上岸,小心翼翼陪笑道:「小依,妳先聽我解釋……」真是,都是因為救了這個大麻煩,在此白白耽擱了好些日子,才會被小依追上,都是他害的啦!
小依連聲抱怨:「小姐,小依終於找著您了,您怎麼都沒說一聲,就拋下小依和福伯溜走了?我們可擔心死了。」
她口中的福伯,便是左家的管家左福。
左緋璃面上浮現赧然之色,「我只是想一個人出來散散心,可我知道妳和福伯必定不答應,所以才趁夜偷溜出來。」
原本,是左福與小依陪著她來到這塞外之地,可她心情鬱悶,想一個人好好靜靜,所以才趁夜離開三人之前所住的聚落,卻沒想到會遇上完顏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注定過不了平靜日子。
「小姐……您可是在擔心府裡頭發生什麼變故?」小依偷覷她的臉色,輕聲問。
唉,也難怪小姐會擔心,畢竟,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小姐也不會動了離家的念頭。
緋璃眼底閃過一絲狼狽,卻仍嘴硬地說:「哪會有什麼變故,大哥精明得很,加上聰慧多才的琉姊,府中會發生變故才怪呢!」
小依微微一笑,又道:「幸好福伯想到此處有個小綠洲,推測小姐您可能在這兒,所以小依才急忙找來。真是上天保佑,讓小依找著了您,不然怎麼向爺兒交代。」
左緋璃神色略沉,「有什麼不好交代的?就說我死在外頭,反正他只想把我往外推,我這一死,倒省得他麻煩!」大哥才不會管她呢!要是他真的在乎她,也不會向她提起那件事了。
小依為難地咬了下唇,「小姐,您怎麼可以這麼說,爺兒對您的疼愛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他會那麼做也是逼不得已--」
「別再提了!我不想聽!」鳳眸一黯,她摀住耳朵大喊。她知道大哥是逼不得已,但她呢?有沒有人顧及過她的想法?
小依欲言又止,「小姐……您還在生爺兒的氣嗎?」
她一怔,輕輕搖頭,「不是,我……算了,是我不好,不該將氣出在妳身上。」
此時,完顏烈早已離開水池,坐在一旁,靜靜聽著兩人間的對話,眼中閃著複雜光彩。
由兩人的言談推測,左緋璃似乎是相她大哥起了爭執,所以才負氣離家出走。但左四書是出了名的疼愛他兩個妹妹,什麼樣的事會讓原本和樂的兄妹吵到如此地步?
他的心思專注於兩人的對話,驀然驚覺自己對左緋璃的關心早己超出一般。
除了自己,他不曾看重過任何人事物,說他自私自利也罷,冷血無情也好,身在爾虞我詐的宮中,若是不事事為自個兒打算,只怕早已死在那些和他一同爭奪太子之位的兄弟手中。
在虎宮裡,只有最強者才能存活,任何的心軟慈悲只會招致死亡,因此,他一日比一日堅強;心一日比一日冷酷,直到遇上了她。
她有著絕艷的美貌、坦率的性格,粗魯刁鑽的言語,並不能掩蓋她善良的心,和她相處的這十多日來,他忘卻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宮中的爭名奪利,原本急於回國雪恨之心也消弱許多。
因為他……想要和她在一起……或許,再多和她相處久些,他就能明白心中那又喜又怒、時起時落的澎湃情感為何。
他……定要弄清楚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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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依俐落地生火,好讓左緋璃和完顏烈能將身上濕透的衣物烘乾。
她細細打量著完顏烈,一連串的發問:「不知這位爺兒如何稱呼?祖籍何處?平日做何營生?家中有何親人?和我們家小姐又是如何認識的?」
「小依!」左緋璃秀眉一挑。「妳問那麼多做什麼?」
小依笑吟吟道:「我瞧小姐同這位爺兒交情匪淺,才想先打聽清楚,免得日後小姐吃虧。」
左緋璃俏面一紅,嗔道:「誰和他交情匪淺!我只不過順手救了他一命,和他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才不像妳想的那般,妳若是再亂說話,小心我撕了妳那張愛搬弄是非的嘴!」
完顏烈靜坐一旁,濃眉緊皺,不發一語。左緋璃愈是急於將兩人的關係撇清,他的面色就愈陰沉。
那種若有似無的情感只存於他心中,而她並無同樣的感受嗎?
他很想開口問個清楚,隨即又壓抑下來。
他在她面前已喪失了太多尊嚴,不能再向她低頭示好,假如他開了口,而她刻意讓自己難堪,那他豈不顏面盡失?不,他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激動的情緒無處宣洩,他拿起樹枝,忿忿地撥弄火堆,粗魯的動作激起點點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