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爾斯既不想繼續活在無法自我認同的世界裡,卻更不願向自己惟一的弟弟挑戰!
「還不知道。」衛爾斯煩躁的梳理髮絲,洗去了血跡的俊臉上滿是傷痕。「我並不想跟衛納斯爭,現在局面已經夠混亂了,如果長老們同意,我願意隱身在幕後就好。」
「好,不理我,那你們讓我下車啊!我自己回去找答案,我要找海依、我要找老爹——」蓓蓓任性的叫喊被衛爾斯苦澀的吻給吞進了嘴裡。
她在他的嘴裡嘗到了……悲傷的歎息。
「你還不明白嗎,莫家已經完了。招惹了衛納斯,等於招惹了死神,你們……哎!」衛爾斯的雙眼深深探進她瞠大的瞳眸中,看穿她後知後覺的恐懼。
「這個女人是……」袁誫由後照鏡瞄了蓓蓓一眼,好奇風流神父與這隻小潑貓的關係。「衛納斯要找的蓓蓓?」
「就是我唔……」蓓蓓的聲音被衛爾斯的大掌摀住,只能發出模模糊糊的咿呀聲。
「你已經做好……」趁著紅燈,袁誫回頭盯視衛爾斯佔有慾十足的舉動。 「下地獄的準備了嗎?」他的話是對蓓蓓說的,可那探詢的眼神,卻鎖定了衛爾斯,
衛爾斯明白袁誫的意思,他咧唇一笑,但回給他的眼神,卻是袁誫從沒見過的森冷。
「她不會下地獄,」任何人都不准動她她是我的女人。」
選擇已經做好了——如果衛納斯非動蓓蓓不可,衛爾斯將向自己的弟弟宣戰!
第六章
炱大醫院
再—次的,衛於廎被送進了加護病房。等衛爾斯和蓓蓓回到炱大時,剛剛在莫家因為一場混戰而受了傷的衛納斯和海依也已經進了手術室。
沉默的,衛爾斯面無表情的坐在加護病房外等待結果……等待衛於廎的死亡。
他從來不敢想像鐵人一樣的「父親」,終有一天,也有倒下的可能——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子,每一段關係都有結束的時候,不管是你想留下、或棄絕的,他們總有一天,都會永遠的離開你……而你,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衛爾斯不能不感傷,衛於廎雖不是他的親生父親,但他畢竟養育了自己近三十年。在他心裡,他很清楚自己活著就是在贖上一代的恩怨……「能怨誰?每個人出生時,這命運是好、是壞,早是注定的了。」就像他、就像蓓蓓一樣。
「噯……你、你別亂動呀!」蓓蓓抖顴的十指游移在衛爾斯滿是創傷的俊臉之上,落在兩人之間的紗布,幾乎比纏在他臉上的多。
是的,她很緊張!面對著她朝思暮想了近十年的「衛爾斯哥哥」,她是該死的緊張透了!
她是我的女人。他的話,像是一枚核彈,突如其來的炸開在蓓蓓的心海。
那難以言喻的巨大影響力,幾乎等同於她由殘酷的袁誫口中聽到未經修飾的惡耗時,一樣的令人惶然。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衛爾斯——以一個忠實崇拜者的身份?他昔日的娃娃新娘的身份?還是……擄走了他的弟弟、使得莫家陷入萬劫不覆深淵的罪魁禍首的身份?
咬住了下唇,蓓蓓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根本無從猜測他們之間那既簡單又複雜的關係,還有他再次闖進她的生命這既令人期待又令人受傷害的感覺!
「你……痛嗎?」她多想放肆的撲進他的懷裡,告訴他,她有多難過、對這一切有多抱歉!
可,她有什麼資格這麼做?她是他的誰呢……
「這點傷小意思,你別弄了。蓓蓓,聽我說——」也許她還不是很明白自己即將面對的命運,他必須告訴蓓蓓實話,讓她有所準備。
「從現在開始,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半步,共家的下場如何你都看到了,衛納斯的心思沒有人猜得到,在他動完手術前,我們還有時間……」
「有時間做什麼?」蓓蓓為他陰鬱的表情不寒而慄。
「逃。」
「衛先生,這邊請,街老先生醒了。」
衛爾斯和護士同時開口,蓓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逃?逃去哪裡、要怎麼逃?
除了生死未卜的海依,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她惟一的乞求,便是希望留在衛爾斯身邊。但是,他真能放下一切,,跟她遠走高飛嗎?
「我爸……醒了?」當他被通知去見衛於廎最後一面時,衛爾斯的慌亂是顯而易見的——
「爸醒了?」他掙扎著想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一個簡單的起身動作,卻讓他一連踢翻了三張沙發。衛爾斯的表現,就像個驚惶失措的小孩一樣。
「我陪你,讓我陪著你好嗎?」蓓蓓軟軟的小手握住了他僵硬的大手,沒有其他意思,她只是想給他一點支持。
點點頭,無語的望了她一眼,衛爾斯卻狼狽的逃開了視線。
沒有真正看見方才血流成河的悲劇,是蓓蓓的幸運,正因如此,此時這雙明媚的水眸,還能保有赤子般的天真。
衛爾斯無法想像,若是她看見了今日他所目睹的——莫家一家老少狀極淒慘的死樣,她還願不願意這樣溫柔的待他?
你的心變軟了,怎麼婆媽得像個娘兒們一樣?!他在心裡咒罵自己,父親病危的當頭,他還在胡思亂想什麼!
「爸。」小心翼翼的踏進加護病房裡,衛爾斯的眼光離不開病床上的衛於廎那枯槁、消瘦得令人認不出來的面容。「我回來了,我帶著弟弟回來了。」
「衛爾斯、蓓蓓小丫頭……」他困難的睜開眼,說出讓衛爾斯錯愕的話。「你……你們都長大了……這些年你、你們都到哪裡去了!」
「衛叔叔……」蓓蓓難以置信的看著衛於廎的病容,怎麼會?不過才十年的時間,歲月和病魔,竟可以將一個意氣風發的政治名人折磨成這樣?!
也許,這個世界上惟一公平的,只有生老病死的自然定律吧。
「爸……」衛爾斯望入他無力集中焦點的視線,想伸手安慰他的動作在碰觸到衛於廎前又縮了回來。「我一直都在這裡,只是您的眼光,從來不曾注意到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