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我好、好痛啊,」她虛弱的呻吟,無法移動分毫。
「你再忍耐一下,我已經讓連羿派人下來了,會有醫生來幫你的,來,輕輕的靠在我身上……」他讓她傾倒在自己的身上,那張小臉就埋在他的脖頸間。
「你終於回來了……」她哭著,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我一直在等你……從來、從來沒有離開過半步……不管老爹怎麼打我……我都不曾想過離開,因為你答應過我的,你會記得這裡、記得我……」
「我知道、我知道,愛,我知道你在等我……」他的心,隔著一個心跳的距離撫慰著她。
「可是你這個大笨蛋……大笨蛋,竟然把我忘記了!在炱大,你根本認不出我來……我那時好心急、好難過,我要跟你商量海依的事……我要像以前一樣,告訴你我的煩惱……,你卻忘記了……噢,好痛……你是大笨蛋!」她喃喃的說,痛得無法理智的思考。
「BONNY……你一直住在我心裡最深的地方……很抱歉我離開了這麼久……」衛爾斯的眼裡閃著可疑的亮光,水燦燦的,好像天上的星星。
「我也是這樣告訴我自己的……你一定把我收在心底了,對不對?」突然自腳底板竄起的致命刺痛,差點讓蓓蓓昏厥過去。「其實,這傷也沒什麼……我還撐得住,別……別為我擔心,我早就答應過,絕不會離開你的……」
衛爾斯點著頭,哽咽的他無法開口,怕一說話便洩漏了內心的情感。
沉默著,兩顆心緊緊的相偎在一起,那自出生至今、永遠不曾完整的空虛和寂寞,在對方的擁抱下消弭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趕到的醫生們緊張的在他們身旁蹲下,準備幫蓓蓓麻醉、再取出那兩根巨大、可怕的釘柱。「衛先生,對不起我們來遲了,連總吩咐要小心處理傷口,麻煩讓一讓。」
混帳,現在的人都沒有時間觀念了嗎?衛爾斯狠瞪了他們一眼才稍稍退開。
「噢……」長長的麻醉針刺入蓓蓓痛得幾乎失去知覺的雙腳上,她悶悶的哼了一聲。
衛爾斯感覺到脖子上不斷泛開的濕熱液體,成串成串的由她的眸中流到他的身上,再滲入他的心底。「別哭,蓓蓓,再為我忍耐一下,等醫生處理好你的腳,我會帶你走的,再也沒人能傷害你了,我保證!」
「他有權利生氣的,我曾經拿針刺傷過他。我……我是在擔心海依,你可以幫我救她嗎……」蓓蓓麻痺得感覺著異物被抽出腳板,不禁想起莫家那些死去的人,究竟承受了多麼可怕的折磨。
「老爹他們……是不是比我現在更慘?」她抬起一張傷慟的小臉問著。
「都過去了,蓓蓓,不要再想了。我們改變不了旁人的命運,你知道的,不是嗎?」他的語氣很是心疼。
醫生暫時幫蓓蓓的傷處止住血後,他抱著蓓蓓起身,準備到醫院裡進行剩餘的救護工作。「莫家的人如此,海依也是如此,你和我……也是如此。」
「可是你剛剛就救了我啊……」
「那是因為我愛你,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衛爾斯終於說出來了。
原來,承認自己愛著一個人的感覺可以如此美好,並不是他所以為的充滿了毀滅和死亡!
他和蓓蓓是不同的!他們只有彼此,這份惟一的、純粹的真愛,絕對不同於衛家上一代的那般醜惡!衛爾斯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害怕,才讓他和她痛苦的分離了八年、空白了八年。
「我也愛你的,從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這顆心就只為你跳動,這雙眼睛,就只能看見你了……」行進間,蓓蓓摟緊他的脖子,在看見他們身後出現的纖小人影時,嬌軀僵硬了一下。
她溫柔的眸光移向他,紅艷的菱唇輕輕的、輕輕的貼上他的唇口,她嬌羞的小舌與他炙熱的舌,纏綿的交互誘引,直到兩人的呼吸都變得濁重起來,她再要求一次。「親愛的,你……真的沒有辦法救海依嗎?」
衛爾斯明白她是真的不懂弟弟的可怕,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放縱她、答應這可能致命的無理要求。
但是為了她,英雄也情願折腰。「說吧,你要我怎麼做?」
他柔情萬千的看著懷裡的美人兒,卻發現她的眸光越過了自己,定定的望向他身後的某一處。
「帶我一起走。」軟嫩的女聲,乍然自他背後響起。
回過頭,他已有了心理準備——
大雨中,全身濕透的海依摀住剛開完刀的胸口,醫院的睡衣已經染成血紅一片……
第七章
衛於廎簡單的喪禮匆匆完成後,他們又用了半年的時間籌策追思哀悼會,選在天時、地利、人和的黃道吉日,舉辦這恍如國殤紀念日的盛大儀式。
將衛家老宅重新整修後,這裡被佈置得仿如聖殿。被場外SNG現連線的大批媒體所淹沒的追悼會,肅穆的氣氛中,更多了政治角力的意味。
本該悲傷的舞台,如今卻彷彿是一場精彩的政治嘉年華會,會裡一眼望去,全是目前政壇上的明星級人物,而揚名世界的陽光之子,我們更是給足面子的全員到齊——
這,正是衛爾斯最擔心的事。
捱到儀式結束前一秒才踏進會場的連羿,走到好不容易躲開媒體的追逐、站在角落歇口氣的衛爾斯身邊。「衛爾斯,我給你送個人來了。」
他拍拍好友的肩,稍稍退開,讓衛爾斯看清跟在他身後進門的人——
「把人交出來。」衛納斯冷然瞥了眼父親的遺照,便匆匆別開臉,連對衛於廎鞠個躬也不願意。「我就不計較你的多管閒事。」
「什麼人?」衛爾斯清楚他所指為何,但他冷硬的表情說明,絕不可能將海依交回弟弟手上。
「廢話少說,我要莫海依,不要跟我打哈哈。」一腳踢翻身旁的桌椅,他向前一步,惡狠狠的鼻息噴拂在衛爾斯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