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名倉皇失措的女侍,正臉色慘綠地四處尋找小蠻的蹤跡。
她這做娘的腦袋一琢磨,眼角直覺往上翻飛——果不其然,她她她……她居然爬到蘋果樹上去。
「這孩子!是誰教你爬到上面去的?」
這小妮子爬蘋果樹還不算,居然妄想攀往屋頂上去,那姿勢實在像極了一個人——朱雩妮。
「是你教她的,全立雪園就你一個人做過那麼荒唐的事,不是你會是誰?」言下大有指責之意。
「可……我爬上去的時候,還沒懷她呀!」朱雩妮覺得好無辜。
「小蠻,不要亂動,為父的馬上來救你。」織田信玄輕功了得,眾所周知。
「大人,請讓我來。」人群中陡然閃出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眉宇清朗,風姿颯爽,搶在織田信玄之前,幾個縱躍已攀上屋,將不蠻抱在懷中,安然返回地面。
此人身手之俐落矮健不下於我,但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織田信玄納悶地睇視著那名少年郎。
「你是……」
「末將流川駿野。」他拱手一頤,身子前傾時,倏然拋出三粒鋼珠子,顆顆瞄準田信玄的要害。
「啊!!」大伙驚呼一聲,朱雩妮呼一聲,朱雩妮左手摟著小蠻,旋身便要衝出去替他擋住暗器。
所幸織田信玄武功了得,方能幸運躲過此劫。然當他猛然回神時,那少年即則已竄出二十餘尺遠,眾多士兵竟然只能眼睜睜地看他從容離去。
「他為什麼要暗殺你。」朱雩妮問。一手仍駭然地撫住臉口,喘息不已。
「不知道,我甚至不記得曾經見過他呢。」長年征戰,難免樹敵。織田信玄並不在乎自己屢涉險地,他放心不下的是妻子兒女的安危。這人武藝如此高強,萬一他日再來尋仇,就很難保證能像今天這樣,安然逃過。
「他是柳瀨的流川吉都獨子。」荻原定岳也聞聲趕了過來。「上回在長平一戰,吉都因誤中陷阱受了重傷,後來據傳已不治亡敵。」
「是他爹自己走路不好走,關我家相公什麼事?他憑哪點尋仇尋到這裡來?」朱雩妮即使很感激他救了小蠻,即也很為他企圖暗殺織田信玄而冒火。
「也許他的親族長輩並沒有告訴他實話。」
「我去找他們理論!」朱雩妮忘了她連抓雞的本事都沒有,竟然奢想替織田信玄打抱不平。
「對,他們不聽話,就打他們的小屁屁!」小蠻完全支持她娘的救夫行動。
織田信玄深吸一口氣,示意雩妮言行小心點,別當孩子的壞榜樣,他可不希望小蠻變成個母夜叉。
「此事爾後再講。」屏退眾人之後,他趕緊擒著小蠻踅回書房。
「爹,咱們不去找那壞人算帳了嗎?」小蠻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慧黠地朝他父親傻笑。
「我先修理你,晚點再去找他。」奇怪,籐條明明記得放在牆邊的,怎麼?「雩妮?」幾時跑到她手上去了?
她握著滕條往手上輕輕敲打,「咱們說好的,兒于歸你,管,女兒由我教,可還算數?」
救星來了,小蠻馬上用力凝出兩行熱淚,博取她娘的同情。
「爹,」靖兒這時由廊外走了進來,「娘,您瞧,我抓到兩條蚯蚓。」
「你在哪兒抓到的?」天!他實在髒得可以,一張臉塗滿了泥巴,衣服上也沒一處乾淨的。
「那棵矮矮、長好多鬍鬚的老松樹下面。」靖兒笑得一臉天真。
老矮松?那不是他爹最心愛的……
「兩個都給我站到前面來。」織田信玄佯裝發怒,給這兩個調皮頑劣的小鬼頭一些顏色看看。
「把毛筆拿出來,罰寫自己的名字一百遍。」朱雩妮正色命令著。
兩歲的小孩會寫毛筆字,你想騙誰?
織田信玄立刻投給她一個不信任的眼神。
朱雩妮衝著他莫測高深地一笑,要他稍安勿躁。
「寫好了放在桌上,等會兒娘再回來檢查。」回眸牽著她心愛的夫君盈盈一笑,相偕走出書房。
「你確定他們會寫?」
「不會,所以他們會難過得要死。」知女莫若母,她知道這招屢試不爽,等著吧!要不了多久他二人就會帶著一臉懺悔,過來求饒了。「現在,咱們可以好好商量,怎麼去對付那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
看她為他義憤填膺的模樣,一股甜孜孜的暖流驀然湧人心田。
「你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感動了,不過男人的事,還是交給男人處理就好。」他捏捏她挺俏的鼻尖,充滿愛憐,並且很好奇,她為什麼丁點也不顯老?
「你瞧我不起?覺得我沒能力保護你?武學最高境界是鬥智而非鬥力。」她仍覺得他很需要她。
「我絕對相信你的能力是無遠弗屆,只是不是用在比鬥上,而是……」他附在她耳畔低語,說得朱雩妮羞赧地伏在他身上。
「走吧,我給你百分之百的自由,讓你一層所長。」
「你哦!」她伸出纖纖素手,往他臉上刮了刮,「羞不羞啊你?」
他才不理她,反正她是他的人,他愛怎樣就怎樣,剛剛只是場面話,當不得真。現在才是來真的!身子一彎,朱雩妮已讓他扛在肩上,逕自往寢房而去。